第九章 溯源(第8/19页)

安星眠浑身一震:“你在说什么?什么天意?她……她的身世,和我也有什么关系吗?”

风秋客不再多说,神色黯然地离开山洞。月色之下,他的羽翼闪耀着晶莹的光辉,背影却显得那么孤寂而消沉。很快的,他的身影消失在另一座山峰的后面。当然,安星眠知道,他并不会离开,为了那个他始终不愿明言的理由,他还会一直尾随着自己,保护着自己。但不知为何,看了刚才他的表情,安星眠对他的厌恶感消失了不少。

这大概也是个有着说不出的苦衷的男人吧,安星眠想。

一夜无语。

天亮之后,两人都捡些不相干的话题来说,努力装作昨晚风秋客带来的疑团其实压根就不存在。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他们走出山洞,又来到了断崖边。雪怀青探头往下一看,仍旧是一片迷迷茫茫的灰色云气,甚至比昨天还要灰暗浓重,根本无法看清下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更加不可能判断深度。

安星眠从尸仆的背后取下一个鼓胀的大背囊,开始从背囊里向外掏登山的器具,那都是李福川为他准备好的,包括坚韧的长绳、固定长绳用的铁钩铁抓、鞋底粗糙的靴子等。安星眠在一块牢固的岩石上固定好绳子,叮嘱雪怀青说:“用你的尸仆帮我看着点,万一这块岩石松动了,以尸仆的力气,拉住我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想了想,又说:“万一我不小心真掉下去摔死了,你……算了,也没有什么一定要拜托你做的。你已经帮我太多了。”

“你我二人不必说这种话,你如果有什么遗愿,只管说出来,我一定尽力替你办到。”雪怀青不愧是尸舞者,“遗愿”两个字说得轻松随意,半点也没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避讳。

“好吧,如果我死了,我想请你……帮我照看着我的大哥和妹子,直到他们醒来为止,”安星眠笑了笑,“之后的事情,不管是和我老师有关的,还是和我的家产有关的,他们都会照料得很好,倒是的确不需要麻烦你了。另外……”

他把怀里的银票和散碎金铢都掏了出来:“我知道提钱这种东西很俗气,但是你还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拿着这些钱,会让你行动方便一些,至少省掉一些采药炼药的时间。”

雪怀青没有拒绝,把安星眠的钱收了起来。安星眠捆好绳子,正准备摸索着攀下去,雪怀青忽然发问:“那位唐荷姑娘……她不是你的妹子,而是你的意中人,对么?”

安星眠愣了愣,神情有些迷惘:“过去的话算是吧,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了,只觉得她离我越来越远。你为什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随便问问,你去吧,小心点儿。”雪怀青转过头去,不让安星眠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哭过了,此时觉得眼睛里热热的,很不舒服,心里却像有个空洞一样,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安星眠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沿着绳子,小心谨慎地一点点溜了下去。雪怀青终于还是忍不住扭过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浓雾之中,一时间有些神游物外。

从前一天晚上见到安星眠恶作剧式的跳崖“自尽”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心境无法保持平静了。她试图用冥想来镇定心神,却怎么也不得要领,反而心绪越来越乱。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心里暗暗地滋长,似乎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令她又是迷惘又有些微微的惊惧。她并不是那种完全不通世事的傻姑娘,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只是本能的有些害怕、有些抗拒而已。

雪怀青出神地想着自己奇特的心事,突然间警觉到有人靠近了她,大约距离不足十步。她一向感觉很敏锐,被人欺近到这种距离才发现实在罕见,固然有她神游物外的原因,却也说明来人非同小可。

她不动声色,暗暗蓄着力,随时准备出手,却听见来人说:“雪小姐,我并无恶意,你用不着那么紧张。”

雪怀青松了一口气,已经听出来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万蛇潭见过、昨天晚上又刚刚出现的风秋客。她从坐着的岩石上站起身来,看着风秋客:“风先生,你昨晚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我的父亲和母亲是谁,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