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帝之争(第5/6页)
众人哗然。姬远玄虽然早已猜到她必有此言,仍是如雷霆轰顶,说不出的震怒恼恨。他殚心竭智,机关算尽,便是为了登昆仑之颠,合金土之力,扫荡各族,一统四海,被她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二十年的苦心经营,一夜间尽付流水!
左手握拳,指节格格作响,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公主既有此心,当年蟠桃会上,又为何自愿嫁我为妻?金族有谚‘君子一诺,重于昆仑’,原来昆仑山便是这般轻于鸿毛,可以随意翻覆的么?”饶是他深沉隐忍,此时亦怒火攻心,胸膺欲爆,再也按捺不住。
土族群雄早已愤愤不平,只是碍着西王母之面不好发作。此刻眼见帝尊震怒,登时如火山爆发,喧哗如潮,非议之声不绝于耳。陆吾等人大觉尴尬,惟有低头默然,装作没有听见。
西王母淡淡道:“各位少安毋躁。婚姻大事,绝非儿戏,岂能朝定夕改?金刀驸马乃陛下钦定,英明神武,四海共仰。公主只是说她少时梦想,可没说过要推翻婚约,改嫁他人。”
纤纤摇了摇头,高声道:“倘若金刀驸马真如娘娘所言,我自当心满意足,不复他想。但若非今夜我亲眼瞧见,又怎能相信这平日里正气凛然的黄帝陛下,居然竟是帝鸿妖魔所化!”
此言一出,更如巨石激浪,千涛竞起,众人无不惊骇震愕,喧然如沸。土族群雄愤火无已,纷纷声讨指责,要西陵公主立即还复驸马清白。
纤纤自小便伶牙利齿,狡辩起来,连拓拔野也未见得是她对手,经过这些年公主生涯的历练,更耳濡目染,深谙此道。不管旁人如何汹汹呵责,泰然自若,不急不缓,编造了今夜如何被帝鸿所擒,又如何为拓拔所救,两人激斗间,帝鸿又如何被迫显现人形的经过。说得活灵活现,真假难分。
姬远玄诬人清白惯了,没想到竟被这小丫头反摆一道,盛怒之下,反而重转镇定,收起炼神鼎,冲落祭台,朗声道:“敢问公主,不知是几时几刻被那‘帝鸿’劫走?”
拓拔野微觉不妙,纤纤这么快便抖搂出姬远玄底细,亦出乎他计划之外,但事已至此,只有殊死一搏,鱼死网破了!当下也冲落祭台,将自己与姬远玄、武罗仙子激斗的大致时间传音相授。
纤纤心中飞速默算,自己回宫之前一直有婢女相伴,时间自难作伪,摇头道:“陛下又何必明知故问?大约刚过戌时,我听说帝鸿突现昆仑,才回房休寝,你便破窗而入,化为兽身将我掳走……”
姬远玄截口道:“戌时?”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她,一字字地道:“此事关乎寡人毁誉,公主确定么?”
纤纤蹙眉道:“我不记得具体时间啦,不是方过戌时,便是过了一刻……”
话音未落,便听西王母淡淡道:“今夜戌时至亥时之间,黄帝陛下一直在洗心殿中与我和众长老商议明日婚典之事,又怎会出现在螺宫中劫持公主?公主所见的‘帝鸿’,当真是金刀驸马么?”
拓拔野心中一沉,众人大哗。
姬远玄松了口大气,嘴角微笑,背上却凉浸浸的尽是冷汗。他被拓拔野诱现出帝鸿之身后,为防万一,便立时赶往洗心殿,以便将来洗脱嫌疑。此计果然奏效。
当下朗声道:“青丘九尾狐的变化之术天下闻名。当日晏卿离乔化公主,无论寡人也罢,王母也罢,都无一人认出;倘若寡人猜得不错,今夜公主所见到的‘帝鸿’,多半便是晏紫苏。公主分辨不得,情有可原。”
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大有可能。金族群雄见他被纤纤这般指摘,非但殊无怪责之意,反倒替她开脱,不由暗暗感激,对拓拔野的疑忌登时大增。
当是时,西北群山之间突然冲起一道白光,缤纷炸舞,化散为七彩绚芒。隐隐听见号角清寒,夹带着苍凉旷远的阵阵埙声。
西王母“啊”地一声,倏地转头望去,脸色惨白,又渐渐转为晕红。嘴角颤抖,似哭似笑,似悲似喜,泪水竟接连不断地涟涟涌出。
众人从未见她如此失态,心中大凛,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转头眺望。那霞光喷起处,冰岭高峭,参差环合,正是昆仑山“西风谷”。
金族群雄面面相觑,更觉惊疑,彼处是金神石夷与长留仙子的处所,又有谁竟敢无端相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