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Ⅵ(第4/10页)
我记得那天,艾里克,我被锁到王位前,强迫跪下。我给自己加冕以此来嘲笑你,并为此饱受毒打。我第二次拿着王冠时,直接把它往你脸上扔去。但你接住它,露出笑颜。虽然它没能伤到你,但至少王冠本身也没摔坏,这让我很高兴。那是多美的宝冠啊……纯银打造,七个冠尖,镶嵌着让所有钻石都黯然失色的翡翠。两侧各镶了一大块红宝石……那天你为自己加冕,骄奢傲慢,急躁浮夸。之后你说的第一句话是对我的耳语,那时“国王万岁”的呼声还在大厅中回荡。我记得你说的每一个字。“你的双眼已经见证了它们所能看到的最美好的一切。”你说,接着,“卫兵!”你下令道,“把科温带出去,让铁匠烙掉他的双眼!让今天成为他记忆中最后的景象!然后把他扔进安珀最深的地牢,让他永远沉浸在黑暗中,让他的名字被人遗忘!”
“现在你统治安珀,”我高声说,“但我又有了眼睛,而且我尚未遗忘,也未被人遗忘。”
不,我想。躲在王权里吧,艾里克。安珀的围墙高大厚实。躲在它们之后吧。让那些无用的钢刃拱卫你,如蚁虫般,用泥土护卫你的宅邸。你知道,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永远不能安枕。我也告诉过你我会回来。我来了,艾里克。我会用阿瓦隆的红粉制造枪支,我会砸烂你的大门,击溃你的卫队。然后,就像上次一样,像上次你的人赶来救你之前一样,你和我,一对一。那天我只得到你的几滴鲜血。这一次,我要全部。
我挖出一块粗钻,把它扔进腰间的口袋,这大概是第十六块。
我看着升起的太阳,想到了本尼迪克特、朱利安和杰拉德,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无论如何,我不喜欢任何与朱利安有关的利益组合。杰拉德倒是没关系。在营地的第一天,我之所以能够入睡,只是因为我说服我自己,和本尼迪克特联系的人是杰拉德。但如果他现在是朱利安的盟友,我又将惴惴不安。如果有人比艾里克更恨我,那一定是朱利安。要是他掌握了我的下落,我就要有大麻烦了。现在,我还没做好应付正面冲突的准备。
我料想本尼迪克特能为自己的良心找到一个出卖我的借口。毕竟他知道我都做了什么,也知道我要做的事终将在安珀引发纷争。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甚至抱有同感。他致力于维护国家的稳定。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和朱利安不同,我很遗憾与他政见不同。我希望我的政变可以像气体麻醉拔牙术一样快捷无痛,这样他就可以很快站到我这一边。我想这么做,一部分也是为了黛拉。
他告诉我的情报少得可怜,让我难以释怀。我搞不清他是真的打算在战场停留整整一周,还是已经在和安珀的军队一道布设着对付我的陷阱,构建着囚禁我的坚牢,挖掘着埋葬我的墓穴。我必须抓紧时间,尽管我是多么渴望徜徉在阿瓦隆啊。
我嫉妒加尼隆,无论他正在哪家酒馆或妓院饮酒、嫖妓、打架,无论他正在哪处山坡狩猎。至少他已经回家了。尽管他已经表示要随我去安珀,但我是否应该把他留在这片欢欣之地呢?不,他们一定会审问他,问我的去向。如果这件事真和朱利安有关,加尼隆会被折磨得很惨,然后他将被逐出这片对他来说犹如故乡的土地——如果他们肯放他的话。加尼隆无疑又会变成一名凶犯,也许这第三次的时候,他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不,我将遵守诺言。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和我一起走。如果他已经改变主意,那么好吧——我甚至嫉妒他在阿瓦隆当土匪的前景。我很愿意多逗留几天,和黛拉到山地骑骑马,在河上划划船,到郊外转转……
我想到了黛拉。她的出现让事态有所改变。但我还不确定会怎样。尽管恨多爱少,但安珀苗裔一直很注重家族成员。我们总是渴求其他人的消息,热衷于了解所有人在不断变换的图景上的新位置。少些流言蜚语,无疑会缓解吹拂在我们之间的死亡之风。我有时觉得,我们就像一群待在养老院里的恶毒老太婆。
我还不能把黛拉扯进来,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哦,她早晚能学会的。一旦她的存在被众人知晓,一定会享受到第一流的监视。如今,我已让她了解到自己的特别之处,她何时会被扯进来加入游戏,只是个时间问题了。对于树林里的那场交谈,我自觉有几分阴险——但见鬼,她有权知道。她迟早会发现这一点,而知道得越早,她构筑防御的时间就越长。这是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