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Ⅷ(第5/7页)
我把所有烟头都扔进地板上的厕所里,最后,把空酒瓶也扔了进去。这是为了防备有人突然来查房,我可不想让他们发现我还“挺享受的”。我吃光了他带来的所有好东西,在牢里头一次有了饮食过量的感觉。我留下一瓶酒,准备在最需要的时候让自己大醉一场,把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这段日子过去以后,我又重新开始了自省、计划。
我主要的期望是艾里克还不了解我们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他的确坐上了安珀的王位,这没错,但他并不是全知全能的。至少现在不是。他还没有达到老爹的高度。这一点能为我所用,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虽然只是一点微弱的希望,却让我在绝望的钳制下稍稍保全了自己的理智。
不过,或许我确实疯了一段时间,我说不清。现在,我站在混沌的边缘回忆过去,发现有很多日子完全是一片空白。天知道那里有些什么东西,反正我是永远无法一窥究竟了。
再说,亲爱的大夫们,反正你们谁也没办法治愈我们这一家子的毛病。
我躺下,我四下走动,到处是无尽的黑暗。我开始变得对声音敏感。我倾听着老鼠飞快钻过稻草时的脚步声,倾听着远处其他犯人的呻吟,倾听着卫兵拿食物来时脚步声产生的回音。渐渐地,我可以从这些声音里推测出距离和方位了。
我猜我对气味也更敏感了,但我试着不去想它们。除了地牢里常有的那些恶心味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自己闻到了肉体腐烂的气息。如果我死在牢里,他们要过多久才会发现?要多少盘原封不动的面包和水才能引起卫兵的注意,促使他们来查看我是不是还活着?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非常重要。
死亡的气息长时间弥漫在空气中。我试着再次计算时间。感觉上,这股味道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我仔细地计算配额,尽可能抵制着冲动和随时存在的诱惑,然而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发现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包香烟。
我撕开包装,点燃一根。瑞恩带来了一整条“沙龙”,现在我已经吸掉了十一包。两百二十根。我过去在吸烟的时候计过时,每根烟会花掉七分钟。也就是说,我总共有一千五百四十分钟在吸烟,或者说二十五小时四十分钟。我敢肯定,每次吸烟的间隔至少是一小时,不,不止一小时,更像是一个半小时。就当一个半小时吧。每天的睡眠时间就算六到八个小时,那就还剩下十六到十八个小时。我猜我每天会抽十到十二根烟。这意味着从瑞恩来访到现在已经过了大概三个星期。他告诉我当时距离加冕礼是四个月零十天,这么说,我在这儿已经待了大约五个月。
我尽量省着抽,把每根烟都当成一桩风流韵事来享用。香烟抽完以后,我感到沮丧极了。
一定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开始想起艾里克。他这个国王当得如何?他遇到了哪些问题?他现在在干吗?他为什么没来折磨我?难道安珀的人真的忘记我了吗?不,即使有国王的指令,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还有我的那些兄弟们呢?为什么没人联系我?只要拿出我的那张牌就可以违背艾里克的命令,易如反掌。然而谁也没有这么做。
我长时间地想着茉伊,她是我所爱的最后一个女人。她在做什么?她是否想到过我?大概没有。也许她现在已经是艾里克的情妇了,甚至可能是王后。她曾对他说起过我吗?还是那个答案:大概没有。
还有我的姐妹们呢?算了吧。全都是些臭娘们儿。
从前我也曾失去过视力,那是在十八世纪的影子地球上,我被大炮的闪光刺伤了眼睛。但那次失明只持续了一个月左右,随后我的视力就恢复了。而艾里克下命令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要获得持久的效果。我常常回忆起那白热的烙铁,想起它悬在我的眼睛上方,接着落在我的眼珠上。每次想到这儿,我都汗流浃背,浑身颤抖,有时还会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
我轻声呻吟着,继续在牢房里踱来踱去。
我什么都做不了,这是整件事里最可怕的部分。我像新生儿一般无助。要是能让我带着视力与愤怒重生,我甚至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即使只有一个小时也好。给我一把剑,让我再次同我的兄弟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