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鼠(第6/6页)
过一会儿,孩子在她怀里动了动,以沙哑浓重的声音问她:“他们要对雀鹰做什么?”
“什么都不会做。”恬娜说道:“不会伤害他!他们……他们是想来荣耀他。”
但她已了解,他们想荣耀他时,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否认他的损失、否认他因丧失而生的哀伤,强迫他以他不再是的身分行动。
她放开孩子,瑟鲁走到壁橱,拿出欧吉安的扫把,很吃力地扫着黑弗诺男人脚踏之处,扫走他们的足印,将足印的灰尘扫出门,扫下台阶。
看着她,恬娜做了决定。
她走到放着欧吉安三本大书的书柜前翻找,发现几枝鹅毛笔,一瓶半干的墨水,但半张纸或羊皮纸都没有。她咬了咬牙,很不情愿如此对待书这般珍贵对象——她在符文书空白末页轻划,撕下一段纸条。她坐在桌前,沾湿笔尖,开始书写。不足的墨水跟字词都让她难以下笔。自她坐在同一张桌前、欧吉安在她身后看望,教导她赫语符文与巫力符文后二十五年来,她几乎什么都没写过。她写道:
往中古到清溪的橡木农庄
说葛哈派去照看花园跟羊
书写与重读花了她几乎同等时间。这时瑟鲁已扫完地,在旁非常专心看着。
她加了两个字:
今晚
“石南在哪儿?”她问孩子,将纸片一折再折。“我要她把这拿到蘑丝阿姨的房子。”
她渴望自己去,去见见雀鹰,却不敢让别人看到她去,以免他们正盯着她,等她领他们找到他。
“我去。”瑟鲁悄声道。
恬娜敏锐地看了她一眼。
“你必须自己去,瑟鲁,穿过村子。”
孩子点点头。
“只能交给他!”
她再点点头。
恬娜将纸片塞进孩子口袋,抱着她,吻她,放她走。瑟鲁去了,不再蹲踞斜行,而是自由奔跑、飞跃。恬娜看着她消失在昏暗门外的暮光中,心想,像鸟儿、像龙、像孩子般飞跃。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