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9/25页)

马丁停住了,嘴唇颤抖着。艾玛看着我,不解地问:“他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说,“听上去像首诗。”

他继续念叨起来,虽然声音颤抖,但说得更大声,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见,“他忧郁地靠在那里,面如死灰,嘴唇干瘪!他的一双笨脚已成朽木,疮痍已经干枯!”我终于记起来了,这是他为博物馆的沼泽男孩所作的诗。

“哦!雅各布,我曾那么用心地照顾他,”他说,“每天都为他掸去玻璃上的灰尘,为他换土,为他筑巢,就像在照顾我自己受伤的孩子。我这么精心地照顾他,但是……”他浑身颤抖,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很快凝固。“他却杀了我!”他说。

“你是说沼泽男孩吗?”

“让我死去吧,”他恳求地说,“我被他伤透了心。”他冰冷的手抓着我的肩膀,声音再次变弱。

我看着伊诺克,向他寻求帮助。他用力地捏了捏羊心,然后摇了摇头。“不行了,伙计,你得快点。”他说。

这时,我记起佩里格林女士说过一句话:只有在它们吃东西的时候才能看见它们,但那时已经太迟了。我明白了,尽管马丁说的是沼泽男孩,但并不是沼泽男孩杀了他。他看到的是“空心鬼”,但误以为是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沼泽男孩,并为此留下伤心的眼泪。

与生俱来对恐惧的直觉再次在我体内发作,它紧紧地包围着我,令我浑身发热。我转过身。“是‘空心鬼’干的。”我说,“它还在岛上,藏在某个地方。”

“问问他,它藏在哪儿了。”伊诺克说。

“马丁,请告诉我们,你是在哪儿看到它的。”

“饶了我吧。我被他伤透了心。”

“你在哪儿看到它的?”

“他找到我家里来了。”

“是那个老人吗?”

他的呼吸奇怪地哽咽起来。他转动眼珠,目光转向我们身后。尽管很难跟上他,我还是跟着他眼珠转动的方向,慢慢回头。

“不,”他说,“是他。”

这时,一道光扫在我们身上。后面传来愤怒的吼声——“谁在这儿!”

艾玛合上手,火光熄灭了。我们飞快地转过头。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他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着枪。

伊诺克扔掉手里的冰块,艾玛和布朗尼给木槽盖上杂草,以遮住马丁。“我们是无意间闯进来的。”布朗尼说,“我们这就走,真的!”

“站着别动!”男人吼道。他语调平稳,不带口音。在微弱的手电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似乎穿了几件夹克,衣服套了一层又一层。仅从这一点我就猜出他是谁。没错,就是那个捕鸟的家伙。

“先生,我们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伊诺克哀求着他,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十一、二岁的孩子,“我们只想找两条鱼,我向你发誓!”

“是吗?”那个人说,“看来你们已经挑到了一条,让我看看是条什么样的鱼?”他的手电光在我们中间来回转动,似乎在叫我们让路。“都到一边去!”他命令道。

我们让开。他的手电在马丁身上扫了几遍。奇怪的是,面对马丁惨不忍睹的尸体,他似乎毫无反应,“上帝啊,这条鱼看起来真奇怪”,他说,“一定还是活的。看,他在动呢!”他的手电光聚集在马丁脸上。马丁的眼珠翻了过去,嘴唇轻轻地动了几下。这是回光返照。伊诺克给予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你是谁?”布朗尼问。

“那要看你问的是谁了,”那个人说,“而且,和这个问题比起来,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们是谁。”接着,他拿手电指着我们,像拿着档案一样,把我们的身份一一说了出来。“艾玛蚖布卢姆,会生火的女孩,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买主,被父母遗弃在马戏团;布朗尼蚖布兰特尼,坏脾气的嗜血女孩,直到有天拧断了继父的脖子,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大力士;伊诺克蚖奥康纳,出生在一个从事殡葬业的家庭,家人不明白为什么客人总是平白无故地离开,原来他有起死回生之术。”当他说出大家的来历,每个人都吓得往后退。接着,他把手电对准我。“这是雅各布。这几天你一直和这几个异能孩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