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13页)
我还记得,瑞奇管它叫“魔鬼打老婆”。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身上也不再疼得那么难受了。
那束阳光渐渐变淡。在它最终从屋子里消失之前,我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别的东西——另一个箱子正静静地躺在另一张床底下,由于床单的遮挡,只露出了半个边。我走了过去,掀起床单,终于看清了它。
这是一个大铁皮箱,挂着一把已经生锈的大锁。我想,这个箱子绝对不可能是空的,因为没有人会给一只空箱子上锁。此时此刻,它似乎在对我叫道,打开我吧!我的肚子里装满了秘密!
我抓住箱子两边,试图把它拉出来,但拉不动它。我再拉,它依旧不动。我无法确定它究竟是真的很沉,还是铁皮生锈之后固定在了地板上,于是站起来,朝它踢了几脚——它好像松了一点儿。我抓住箱子的边缘,像搬炉子或冰箱那样,一点一点地往外拉,终于把它从床底下拉了出来,地上出现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我猛拽了那把锁几下。尽管结了一层厚厚的铁锈,但它仍坚固得像块石头。钥匙兴许还在这间屋子里,但要找出来,可能要花费一点时间,况且这把锁已经锈成这样了,即便找到钥匙,也不见得能打开。我想明白了,要打开箱子,唯一的办法就是砸锁。
我四处寻找砸锁的工具,最后在另一个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破椅子。我掰下一根椅子腿,来到箱子跟前,将椅子腿举过头顶,像对死者行刑一样,狠狠地向铁锁砸去,直到椅子腿被砸断,手中只剩半根。
我只得继续寻找砸锁的工具,很快发现床架上有一根松了的栏杆,踢了几下栏杆便掉到地上。我把栏杆的一头楔进锁里,抓住另一头,使劲往后拉,但无济于事。我干脆抓住栏杆,双脚离地,像做引体向上,全身悬在了栏杆上。然而,铁皮箱只是吱嘎响了一声,就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我快要发疯了,抓狂地踢向皮箱,使尽全身的力气往后拉着栏杆,面颊通红,脖子涨得发粗,心里咒骂道:去你妈的,你给我打开!打开啊,你这愚蠢的家伙!
最后,我的挫败感和愤怒终于变成一个极端的目的:即便不能发现爷爷的秘密,我也一定要把箱子打开!
就在这个时候,栏杆断成了两半,我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我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不停地喘着粗气。外面,“孤儿流泪”的那一幕景象已经结束,太阳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雨点,而且似乎比之前下得更大。我想,要不要回到镇上去拿个锤子或者钢锯呢?这两样东西应该不难找到,但爸爸肯定会问个没完,我可没空回答他。
突然,一个想法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我干吗一定要打开那把锁呢?直接把箱子砸开不就行了吗?有什么力量能大过我的体重和全身肌肉的力气以及椅子腿和床栏杆力气的总和呢?对,是铁皮箱自身的重力。我在二楼,要把铁皮箱扔到一层,有两个途径:一是通过窗户摔下去,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可能把这个庞然大物举到窗台上;第二个途径是从楼梯上推下去。楼梯平台上的扶手早就已经脱落了。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铁皮箱拖到走廊里,至于里面的物品是否能承受住撞击,则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最起码,我可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我好不容易把它移动了几英寸,它的金属腿就嵌进了地板缝里,就再也推不动了。这可难不住我。我走到另一边,双手抓住那把挂锁,把箱子往身后拉。
出乎意料的是,我每拉一下,它都会移动两到三英尺。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个不太高雅的动作——抓住挂锁,半蹲着,翘起屁股,拉着一个硕大的铁皮箱一步步往后退。铁皮箱每移动一步,地板都会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我拉着它退出爷爷的房间经过几扇房门,向楼梯的平台走去。我沉浸在地板尖叫的节奏中,身上大汗淋漓。
终于到达楼梯平台了。我使出最后的力气,将铁皮箱拉到平台上。这样它可以自如地滑动了。我再推它几下,使它刚好可以在平台的边缘滑动。这时,我只需用胳膊肘轻轻一碰,就可以把它推下去。可是,我要亲眼目睹它被摔得粉碎的那一刻,这样才对得起我这大半天所流的汗水。于是,我站起来,把铁皮箱推向平台边缘,直到视线能看到楼下的房间。然后,我摒住呼吸,朝铁皮箱轻轻地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