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蛴粉水(第9/15页)

老四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缎首饰盒子,道:“你看这是什么?”

玉屏瞥了一眼,道:“什么东西?”

老四喜滋滋地打开盒子。这是银器王凡家出的珍珠耳坠,精致的雕花银饰,上面镶嵌了一颗指肚大的粉色珍珠,圆润饱满,闪着淡淡的光晕。

玉屏惊叫了一声,拿起首饰盒爱不释手,双眼放光。老四嘿嘿笑着,取出耳坠,不由分说给她戴上:“多漂亮!配你的脸刚合适!”

两人正闹着,只听门帘一响,吴氏闯了进来,忿忿道:“你这死丫头,老四回来了,咱说道说道。”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数落道:“老四,你也好好管管你媳妇。她怀孕了,我高兴得很,可是她呢,我想摸下她的肚子,看看是男是女,她碰都不让碰!我说你不在家,让她跟我睡,她偏不,半夜三更不睡觉,去外面溜达,走路还走得飞快!这孩子能安稳长大么?我说不让点这么浓的熏香,她非要点!熏得自己嗓子都嘶哑了!”

她气鼓鼓望着老四,只等老四评理,一副老小孩的样子。老四笑道:“岳母消消气,玉屏她本来就犟,你不要同她一般见识。”钱玉屏将身子扭到一边,微微皱眉道:“娘,多大点儿事。老四刚回来,你让他清净一会儿吧。”

吴氏顿时委屈,指着玉屏对老四道:“你看你看,她就这态度,我一说话她就不耐烦。特别是怀孕以来,整天不和我说一句话,我要走到她三米范围内,她都只往后躲。我能吃了你?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别人家都是婆媳关系难处,没见过这种亲生母女吵得不可开交的。老四哭笑不得,哄着道:“岳母有什么事儿给我说好了,她有孕在身,心情烦躁也是有的。”吴氏又唠唠叨叨数落了半日,方颠儿颠儿地去给钱玉屏准备吃的了。

看吴氏走开,老四笑道:“你看岳母嘴上厉害,心里还是疼你的。你也不要太过倔强。”伸手去摸玉屏的肚子,嘴里道:“儿子,让老爹摸摸……”

玉屏飞快地将他的手打开,跳到一边。老四惊讶于她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搓手道:“没事吧?五个月了,胎像已稳。”玉屏嗔道:“你整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不要让邪气侵染了孩子。”

老四虽然心里觉得玉屏有些过于小心,但还是听话地挪开了手。玉屏自怀孕以来,脾气越来越坏了。怀孕初期,她说胎像不稳,不让老四碰,连晚上也不让老四同她睡一张床,说是免得他晚上翻身压到肚子;如今已孕五月,她又称担心邪气入侵,不让靠近。

入夜,老四一个人躺隔壁屋里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四今年已经三十有四,自己无权无势,故对家庭极为看重,特别是玉屏有了孩子后,什么都顺着她,宠着她。可是今晚,他很想躺在玉屏身边,虽然受的苦不能和她讲,只要能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就知足了。但玉屏撵了他去隔壁睡,说是听他打呼睡不着。

※※※

老四走后,沫儿犹在愤愤不平:“管他干吗,忘恩负义的东西,由着他自生自灭算了!”

文清不忍道:“沫儿别这么说,四叔也是迫不得已。”

沫儿直着脖子道:“他迫不得已?那就活该我们被挖肝取心?我还不信了,他连提前送个信都没机会?那日在鬼冢里,还戴个假面,故意不让我们发现。要是我们几个就此死了,他投靠袁天师这事儿岂不是天衣无缝?哼,什么苦衷,只怕其中还有什么好处吧?”

婉娘摆手笑道:“瞧见没有,得罪谁都别得罪沫儿,整个一刺儿头。”

沫儿正要辩驳,黄三拿了那瓶子蛴粉水过来,嘶哑道:“加吗?”

婉娘道:“当然。”冷不丁抓住沫儿的右手,拿过一支银针扎在他的中指上,未等沫儿反应过来,已经挤出了三滴血在粉水里。

沫儿扭动着身体乱跳一气,嚎叫道:“你做什么!”文清忙道:“他怕疼,用我的好了。”

婉娘回道:“傻小子,你的不行。”一直挤了足足十二滴血出来,才松了手,笑眯眯道:“沫儿,你想不想把丢的两件披风找到?”

沫儿哼哼着,捏住了手指,嘟囔道:“每次都是我倒霉。”

沫儿的手指血,汪在粉水正中,并不能同其融合。婉娘莞尔一笑,让黄三打开了他房间里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