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归(第13/20页)
但是追击到封冻的铁线河畔时,大概已经被追得精疲力竭的马贼们终于忍不住了,停止了逃跑,而是在铁线河边设伏袭击,决意与牧民们拼命。图马和他的伙伴们在河边陷入了包围,这些勇悍的北荒汉子挥舞起手中的弯刀,和马贼们缠斗在一起。
但马贼的人数略多,并且伏击打了个出其不意,一上来就先伤了好几个牧民。一小会儿工夫之后,已经有三个牧民丧命,其他人个个带伤,形势岌岌可危。
崔松雪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他当时本来是偶尔路过那里,一看双方的装扮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挺身而出相助牧民们。他是个秘术师,不必靠近,站得远远的催动着空气,那些无形无影的风在他的手中忽然变得比刀锋更加锐利,每一道风刃劈出,都能准确地刺中一名马贼。直到七八名马贼落马,他们才注意到崔松雪的存在,但是此时形势已经逆转。牧民们见到来了援军,更是奋起杀敌,在崔松雪的配合下,差点全歼了马贼,只有两个人落荒而逃。
牧民们充满感激地请崔松雪去苦露镇作客,他并没有推辞。一路上崔松雪介绍了自己,他是一个四处游历的秘术师,生平最大的志愿是踏遍九州山河。这一趟特意赶着冬天来感受一下瀚州的苍凉,没想到碰巧帮助了这些遇险的牧民。
崔松雪是一个性情豪迈的人,和直肠直肚的蛮族人很合得来。后来他就住在图马的卡宏、也就是不归客栈里,和牧民们喝了半个月的酒,天天喝到烂醉如泥。临走前,他和性情相投的图马按照蛮族人的风俗结拜了兄弟。所以一直到现在,图马都还称呼他为“我兄弟”。
“原来他是一个秘术师,”云湛若有所思,“那他交给你这样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在今年初,冬天最冷的那段时候,有一天半夜里,风刮得好像要把地皮都卷起来一样,”图马回忆着,“我兄弟突然敲开了门,已经冻得像一个冰坨子,就和你来的时候……不对,就和那个假冒你的家伙来的时候差不多,幸好他能够用秘术护体,换成一般的人,早就冻僵了。我赶紧用雪替他搓手脚,给他涂抹活血抗冻的药膏——用烈酒调开的——才算是保住了他的四肢,不然只怕都要冻得坏死了。而那时候我才发现,他竟然瞎了一只眼睛。”
“也就是说,这只眼睛在一年前还是完好的。”云湛点点头,同时心里明白了死者身上冻伤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图马继续说:“他稍微喘匀了一口气后,灌了两口酒,马上对我说,他不能久留,必须天亮就离开,以免敌人跟踪到此,那就糟糕了,但是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必须交给我替他保管。他向我形容了那枚圆牌,告诉我,他被敌人追着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九州,终于发现圆牌是致使他始终无法隐匿行踪的关键。所以他把圆牌藏进了那只盲眼里,因为只有血肉之躯才能隔断那种秘术的联系。但尽管如此,敌人还是会有别的办法追到他。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秘密而被追杀?”云湛急忙问。
“没有说,我问他,他什么都不肯说,”图马有些凄凉地摇着头,“他只是告诉我,敌人非常凶险,他很有可能性命不保,所以才要我保藏这个铁盒,铁盒里藏着关键的秘密,必要时会有人来取。他临走前说,他会去往宛州,寻找一个很厉害的游侠帮忙,并非为了救他的命,他死与不死并不重要;他希望那位游侠能够阻止一场巨大的灾难发生。我一再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他却坚决不愿说,后来看我有些生气了,他才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云湛紧盯着图马。
“沉睡的恶魔已经复苏了,但他还在寻找着他失去的力量,”图马的语气冷森森的,“必须要阻止他真正的觉醒,否则九州大地将会陷入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