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虚假之爱的真实(第28/77页)
但是海格摩尼亚却严守中立到夸张的程度。这可以说是拜索斯的外交胜利,但是也跟海格摩尼亚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虽然现在已经褪色了许多,但海格摩尼亚人举止庄重、重视名誉的名声尚在。牧羊人查奈尔的后代子孙们还保有他的气质,不愿从背后袭击战争中的国家。何况海格摩尼亚更想将拜索斯当作杰彭攻击自己的缓冲国。比起连起源都
搞不清楚的国家,三百年前起就缔结关系的友邦在旁边可以让他们安心许多。海格摩尼亚的人们还没有忘记他们最优秀的战士与拜索斯的开国君王间结下的友谊。
所以很难认为海格摩尼亚会与拜索斯发生战争。
但是侯爵认为这样更好。如果海格摩尼亚的内部充满主战派,那么侯爵就只不过是众多主战派之一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海格摩尼亚就算决心与拜索斯一战,身为外国人、亡命之徒的侯爵也很难获得机会。但是如果情形像现在这样,海格摩尼亚几乎没有什么鹰派,那么侯爵就成了一枝独秀的存在。相对于身为唯一的主战派带来的困难,侯爵更看中
的是他可以从中获得的一切机会。
魁海伦也很喜欢这一点。危险的负担越大,成就也会越大,从他们两人都是这种简单推论的追随者就知道,这两人不知怎地有与少年相似的一面。他们的做法与实际感受到岁月重量的年长者们会在风险与成就间寻求妥协的做法完全不同。但这也不能说是一种少年的野心。那是已经落入无底深渊者最后的踏脚石,也是尝过极度绝望滋味后不再害怕绝望
的男人面貌。
然而侯爵不得不回头去看宓。
我不害怕绝望。但是我能像这个女巫一样泰然处之吗?侯爵跟许多战士交过手,但对自己的剑在眼前挥动,能像她一样毫无惧怕的人是屈指可数的。其中一个人,就是现在追逐着自己的温柴。但是那个男子是在杰彭的土壤上才可能诞生的一个完完全全的怪物,又经历过成为间谍的残酷训练。拿来跟宓进行单纯的比较,对那个男子似乎应该感到很强的
歉意。
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的人。侯爵在内心中如此肯定。虽然很容易被她奇怪的讲话方式与看似温顺的态度所欺骗,但那个女人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因为她是女巫所以才会这样。”
侯爵最少忘记呼吸三次。侯爵将头转向魁海伦那边,发出了好像在看一个精通读心术之人的视线。魁海伦笑了。
“您在瞪宓吧。我虽然认为您是无意识间这么做的,但您却紧紧握着刀柄。我刚才也吓了一大跳。居然有人敢直视拿着剑的侯爵大人,更何况还是个女人,这我连想都没想过。”
“不要装作一副能读出人心的样子。我最讨厌人这样。”
“未来也是一样的。”
“怎么样?”
“心是自己的心,未来也是自己的未来。如果有人帮自己定下未来,我想所有人都会很讨厌的。这是宓说的。”
“……身为女巫还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有害怕未来的必要吗?她连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都一清二楚。就算侯爵大人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时候死的。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侯爵的眼中喷出了火花。他咬牙切齿地说:
“那种活法,根本就不算是活着。”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
“怎么说?”
“无论是谁,都很会演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像侯爵大人这样的人……会更难懂。但是我能理解。身为持续演戏演了三百年的教团末代的继承人,我都能理解。”
侯爵望着这个事奉‘猫与梦的克利’的祭司,世上公认早已完全灭绝的教团最后的继承人。
侯爵知道这件事其实并不久。在他们除了彻底的绝望之外什么都没带,赤手空拳地来到海格摩尼亚之时,魁海伦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对侯爵提起了辛斯赖夫问题的事情。侯爵原本就知道猫与梦的克利的事情,也知道这是早已灭亡的古代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