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血翼(第2/4页)

  “真可怕。”风亦雨也不知道自己在说阿福还是在说龙渊阁的知识分子。

  夜幕已经低沉,又一个夜晚来临了。一切的恐惧都会被时间的流水越冲越淡,最终消失,淮安人却并不知道,新的恐惧正在城市中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生根发芽。

  “你们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考虑,”阿福说,“迦蓝花生长速度本来就奇快,这里的土壤又比云州肥沃,只怕长得更快。除了我有法子抗拒它的花粉,其他人碰上了就无药可救。”

  青衣书生哼了一声,并不作答,从他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正陷入一种纠结的矛盾之中。虽然孰轻孰重很容易判断出来,但毕竟此事的起因在于他们自己的疏忽,倘若没有被阿福盗走迦蓝花和血翼鸟,就不会给淮安带来这场灾难。自己死不足惜,但淮安是无辜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愧疚正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心,令他痛苦万分。

  云灭却懒得想那么多,他只是对风亦雨说:“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

  “离开这里,”云灭回答,“不走就得死。”

  “难道不能用刑罚逼迫他吗?”风亦雨问。

  云灭摇摇头:“我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经不住刑罚的软蛋,而是一个真正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如果达不到目的,他真的会选择和淮安城的所有人一道同归于尽。何况……我也许有杀死他的把握,却没有制服他的把握。”

  “他有这么厉害?”风亦雨不敢相信,“连你都制服不了?”

  云灭正要回答,仿佛是为了给他的话提供佐证,那个不爱说话的白衣书生突然行动了。他猛然跃起,双手微张,向着阿福扑去。在云灭这样的行家眼里,可以看出,他的双手在短短的一刹那挥出了七招擒拿手。可惜的是,由于事先中了阿福的毒药,他的速度已经大大下降了。

  阿福动也不动,等到书生的手指触到他的肩膀,略一沉肩,借助对方的来势,伸手轻轻在他手肘上拂了一下。白衣书生的身体登时失去平衡,重重撞在了墙上。虽然书生的动作已经减慢许多,但阿福的反应和身手也由此可见一斑。

  白衣书生软软地靠在墙边,不住地喘息着,云灭和风亦雨却忽然间听到了他的低语:“我知道你在那边,别出声,听我说。”

  “现在只有你能帮助我们了。刚才的对话你也听到了,我们一会儿会假装考虑他的要求,带他去龙渊阁,借此拖延时间,请你立刻去楼下,在班主夫人的马车里找到血翼鸟。

  “血翼鸟之所以成为花奴,倒不是因为传播花粉和割掉头颅有什么乐趣,而是因为它也需要迦蓝花的果实,那种果实能给它强大的力量。所以,如果你们能把血翼鸟放出来,它必然会凭借本能去寻找迦蓝花,而那些迦蓝花刚刚种下,还不能结出果实,也许它会把迦蓝花整个吞下去,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就要靠你了,羽人,你要追踪血翼鸟,找出所有迦蓝花的下落,在它下口之前毁掉迦蓝花,这样它就会一株一株找遍这城里所有的花。”

  “别开玩笑了,”云灭嗤了一声,“这么麻烦的事,累傻小子哪。”

  “我知道你的身份,不会让你白干活的……”

  云灭本来摇晃着脑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拉着风亦雨准备离开,听了这话停下了脚步。风亦雨从云灭的眼神可以看出,这最后一句话并没有白说。

  马车被车夫拐到了附近一个小巷里,幸好云灭早就见过这辆车,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马车周围围满了人,实在是很显眼。

  车夫战战兢兢,正缩在墙边,旁边几个地痞混混模样的年轻人正在训斥他,训话内容竟然充满正义感:“……半夜三更的,鬼叫个没完,那不是打扰市民休息吗?你还有没有点公德心?”

  “不是我,不是我呀!”车夫大呼冤枉,我只是雇来的车夫,看车的。车里的东西非要叫,关我什么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