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祭:缚恶 一(第2/5页)

  “因为你每次叫我来总没好事,”渔网里的知名游侠一脸委屈,好似被地主催债的佃农,“上一次查西宫失窃案,老子好容易给你把罪犯揪出来,又把赃物也夺回来了,你居然一分钱都不付。总这样友情出手,我会饿死的。”

  云湛与石秋瞳十多岁时就开始结识,然后总是被命运的蛛丝莫名其妙地粘连在一起,许多年来这两人见面次数不少,有一半的情形几乎都是这样的奇怪而不同寻常。

  “你夺回来那只失窃的碧玉狮子,本来是件好事,”石秋瞳悠悠然说,“可你为了抓住那个装成太监的窃宝贼,打塌了宫里一间房屋,弄倒了我老爹最喜欢的一棵桂花树,踢伤了德妃的宝贝兔子,还偷吃了很多御供的水果……惹出那么大的麻烦,我没有倒扣你钱让你赔得倾家荡产,已经算很给你面子了。再说了,你这样的恶棍,即便南淮城的人全都成了饿殍,你也一定是那个最后饿死的。”

  “承蒙夸奖。”云湛叹口气,忽然之间从渔网中站了起来。他刚才明明完全动弹不得,现在却好似渔网根本不存在,也不知什么时候在那上面划出了一个大洞。

  石秋瞳两眼发直:“你没有中招?”

  云湛哼了一声:“这种破烂渔网就能网住我,那我岂不是白混了?”

  “可是,可是那只钱袋……”石秋瞳有点结巴。

  云湛扬起右手,指缝间夹着的一根钢针在阳光下闪过一丝刺眼的光芒。他头也不回地指了指正站在一旁面色发白的“委托人”:“下次找人冒充怨妇,麻烦装得专业一点。这位小姐哭得倒是挺像,但显然忽略了一点小小的破绽:她老公既然把钱都拿去养情人了,怎么舍得送给她一个金光灿灿的新镯子昵?”

  “委托人”下意识地把手缩回袖子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云湛冲着石秋瞳坏笑一下:“以后要官女替你办事,办成了之后再赏东疆。不然您老赏赐的都是好东西,谁都会忍不住往身上戴,太容易露馅。”

  “那你为什么还要装作上当的样子呢?”石秋瞳问。

  “为了给足你面子嘛。咱俩谁跟谁?”云湛像顽童一样眨眨眼,似乎生怕石秋瞳还不够郁闷。

  宁清官对云湛而言并不陌生,许多年前,他第一次钻进这座人类的王官,就是混进宁清官去探望石秋瞳。而定居南淮后,他也不止一次坐在这间书房里,为石秋瞳解决问题。在茶水的清香味中,和石秋瞳在一起从容地呆上一会儿,往往能让云湛心情平静,并不断在脑海中缅怀起过去的时光,然后这种缅怀会打破平静,在两人心里溅起小小的涟漪。此时此刻,坐在石秋瞳的书房之中,那种熟悉的怅然又再度涌起,促使他不得不赶紧找出话题,打破那种令人不安的沉寂。

  “这次又是什么事?”云湛问,“丢东西了?死人了?某王妃和御前侍卫偷情了?什么人又搞恶作剧伪造犯罪现场了?”

  石秋瞳的手无意识地摸着桌上的茶碗,神情有些凝重:“这一回不是那种小事了。我找你来,是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我担心他可能会阴谋篡权。”

  “政变?”云湛一怔,“有人打算推翻你家老头?”

  石秋瞳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想推翻他的,就是他的亲哥哥,我的伯父石隆。”

  云湛半点也不吃惊:“这就对了。兄弟相残一向是政变的经典路数。”

  石秋瞳不去理睬他的挖苦:“三十年前,上一位国主石之衡去世。由于他一直没有子嗣,所以临终前把王位传给了三弟石之远、我的老爹。然而石之衡原本还有个二弟,也就是我伯父石隆,传三弟而不传二弟,伯父心里难保没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