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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不会留我吃晚饭吧?”他说。

他见没人搭他的腔,便点起一支烟,把一口烟雾喷到空中。“看来得在公路边的旅店里度过一个冷清的夜晚了,”他说,“那儿的酒吧女是个斜眼,跟她消夜真没意思!没关系,我要等着看明天的好戏。再见,丹尼老妈妈,别忘了替德温特先生锁好门。”

他走到我跟前伸出了手。

我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把两手藏到了背后。他见状哈哈大笑,冲我鞠了个躬。

“是不是太不识相啦?”他说,“我这样的一条恶狼闯入贵府,搅了诸位的兴致。等着瞧,待黄色小报把你的生活轶事刊载出来,那就够刺激了。你会看到报头有这样的横栏标题,‘从蒙特卡洛到曼德利。杀人犯年轻妻子的遭遇’。祝你下一次交好运。”

他大摇大摆走到门口,冲窗前的迈克西姆挥挥手说:“再见,老伙计,做个好梦。锁在房间里,尽情消受今夜良宵吧。”他转过身朝着我哈哈一笑,随即走出了房间。丹夫人也跟着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迈克西姆。他仍站在窗旁,没到我跟前来。杰斯珀一溜烟地从大厅跑了进来。它被关在门外整整一个晚上,这时活蹦乱跳地奔上前咬弄我的裙角。

“明早我陪你去,”我对迈克西姆说,“我和你一起去伦敦。”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顾眺望着窗外,最后才声音不夹带任何感情地说:“好吧。从现在起我们俩必须形影不离。”

弗兰克又回到屋里,一只手扶着门站在入口处说:“费弗尔和朱利安上校都走了,我看着他们离开的。”

“知道了,弗兰克。”迈克西姆说。

“有什么事要我办吗?”弗兰克说,“不管什么事,如发电报或安排工作什么的。如果可以帮上忙,我就通宵达旦地干。当然,给贝克的电报我会发出的。”

“不用再费心了,”迈克西姆说,“暂时没有什么事。明天一过,可能大量的事情会接踵而至。到时候我们再详细商量。今天夜里我们夫妻俩想安静安静。这一点你会谅解的吧?”

他手扶着门又待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晚安。”

“晚安。”迈克西姆说。

弗兰克走了,随手掩上了门。迈克西姆向站在壁炉旁的我奔来。

我张开臂膀,他像孩子一样扑进我怀里。我用胳膊将他抱住,紧紧搂住。我又是搂抱他又是安慰他,仿佛他是杰斯珀似的,就好像杰斯珀受了点伤,跑来求我为它解除痛苦。

“明天上路,咱俩可以坐在一起。”他说。

“好的。”我说。

“朱利安不会见怪的。”他说。

“是的。”我说。

“明天夜里我们也可以在一起,”他说,“他们不会立即采取行动,也许二十四小时内不至于大祸临头。”

“是的。”我说。

“现在的管理并不太严格,”他说,“犯人家属是允许探视的。这样的案子得拖很长时间。我尽量设法请到赫斯廷斯,他是最优秀的律师。赫斯廷斯或伯尔基特都可以。赫斯廷斯认识我父亲。”

“是的。”我说。

“我将把情况如实告诉他,”他说,“这样他们处理起来容易些,能掌握住分寸。”

“是的。”我说。

房门打开,弗里思走了进来。我一把将迈克西姆推开,规规矩矩站起来,把身子挺得直直的,一边将头发抚弄整齐。

“夫人,你们需要先换衣服,还是叫我立刻把饭摆上桌?”

“我们今晚就不换衣服了,弗里思。”我说。

“好的,夫人。”他说。

他离开时没关房门。罗伯特进来开始放窗帘,整理坐垫,抚平沙发,并且把桌上的书报摆得有条有理。他把威士忌、苏打水和脏烟灰缸全端了出去。我在曼德利度过的每个傍晚都见他按部就班地干这些事情,但今天晚上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仿佛这段记忆将永存我的大脑,在许多年之后我还会说这样的话:“我记得当时的情景。”

紧接着弗里思进来宣布饭菜已准备停当。

我至今仍记得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记得盛在杯子里的冰凉的清炖肉汤、板鱼片以及滚烫的羊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