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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他说。然后他略微偏偏脑袋朝大厅那儿望了望,又压低嗓门说道,“恐怕已确凿无疑,死者就是她。详情不能尽述,但证据充足,你丈夫和菲力普斯医生都已辨认出了她。”
他突然收起话头,移步从我身边走开。迈克西姆和弗兰克回到了屋里。
“午餐已准备好,我们入席吧。”迈克西姆说。
我引路进大厅,一颗心沉重得像块石头,一点感觉也没有。朱利安上校坐在我的右首,弗兰克在左侧。我没敢去看迈克西姆。弗里思和罗伯特开始端上第一道菜。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了天气。
“《泰晤士报》上说,昨天伦敦的气温已超过了华氏八十度。”朱利安上校说。
“真的?”我说。
“是的。对于那些无法离开的可怜人来说,简直太可怕了。”
“是啊,是很可怕。”我说。
“巴黎有时比伦敦还要热,”弗兰克说,“记得有一年的八月中旬到巴黎度周末,热得睡不成觉。整个城市连一丝风也没有,气温在华氏九十度以上。”
“法国人睡觉总关着窗户,是不是?”朱利安上校问。
“不清楚,”弗兰克说,“我住的是旅馆,里边大多是美国人。”
“你当然熟悉法国喽,德温特夫人?”朱利安上校说。
“不太熟。”我说。
“哦,我还以为你在法国住过许多年呢。”
“不是的。”我说。
“我遇到她时,她住在蒙特卡洛,”迈克西姆说,“你总不会把那儿称为法国吧?”
“是啊,大概吧,”朱利安上校说,“那是座国际性城市。海岸倒是很漂亮,对不对?”
“非常漂亮。”我说。
“不像这儿的海岸线凹凸不平,是吧?不过,我有自己的选择。要是讲安家过日子,我无论何时都倾向于英国。在这儿你不至于晕头转向。”
“我敢说法国人对他们的国家也有同样的感情。”迈克西姆说。
“毋庸置疑。”朱利安上校说。
大家埋头默默无语地吃了会儿饭。弗里思站在我的椅子后边。我们心里都在想同一件事情,但碍于弗里思在场,大家只好演着假戏。此时的弗里思大概也在想那件事情。我觉得如果抛开俗套,让他加入我们的谈话,听听他的见解,情况就会好处理得多。罗伯特送来了饮料,把盘子换掉,端上了第二道菜。丹夫人没有忘记我关于吃热餐的愿望。我从浇着蘑菇汁的砂锅里舀了些菜出来。
“那天晚上的舞会场面盛大,我认为大伙儿玩得都很开心。”朱利安上校说。
“不胜荣幸。”我说。
“这种活动为当地人造福不浅。”他说。
“是啊,我想也是。”我说。
“乔装打扮的愿望,难道不是人类的一种共同天性吗?”弗兰克说。
“如此看来,我一定是缺乏人类天性喽。”迈克西姆说。
“人人都想扮成别的模样,这大概是很自然的。”朱利安上校说,“从某些方面来看,我们都还是小孩子。”
不知道装扮克伦威尔究竟给了他多大的乐趣,反正在化装舞会上没见他怎么露面。那天晚上他在打桥牌,把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了起居室里。
“你不常打高尔夫球吧,德温特夫人?”朱利安上校问。
“是的,我怕是打不好。”我说。
“你应该多打打球,”他说,“我的大女儿非常热衷于高尔夫球,可她找不到年轻人做球友。她过生日,我送给她一辆小汽车,现在她几乎每天开车到北海岸兜风,总算有点事做。”
“还怪有意思的。”我说。
“按她的个性,她应该是个男孩,”他说,“我的儿子就完全不同了,对哪一样运动都不在行,只顾埋头写诗。我想他终究会明白过来的。”
“那倒也是,”弗兰克说,“我像他那种年龄也常赋诗作词,都是些废话连篇的作品。现在我再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了。”
“老天爷,但愿别搞那种吟风弄月的事情。”
“不知道我的儿子从何处继承了赋诗的天性,”朱利安上校说,“反正不是从我和他母亲身上继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