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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定期调换厨子,”迈克西姆说,“但烹饪标准保持原样。丹弗斯夫人掌握着所有的秘诀,由她为厨子们做指导。”

“那个丹弗斯夫人是个很不简单的女人,”贾尔斯冲我说道,“你看我的话对不对?”

“哦,很对,”我说,“丹弗斯夫人看起来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

“只可惜她那副嘴脸上不了油画,是不是?”贾尔斯说完,捧腹大笑起来。弗兰克・克劳利没说什么。我一抬头,见比阿特丽斯正在观察我。随后,她把脸掉开,跟迈克西姆谈起了话。

“你打过高尔夫球吗?”克劳利先生问。

“没有,我不会打。”我回答,心里庆幸话题又被转开了,这样就把丹弗斯夫人抛在了脑后。虽说我不会打高尔夫球,对那种游戏一窍不通,但我宁愿听他高谈阔论。高尔夫球是个安全可靠、枯燥无味的话题,不会给大家带来难堪。待吃过奶酪,喝完咖啡,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是否到了离席的时候。我不住眼地瞧迈克西姆,可他没作任何表示。贾尔斯打开话匣子,讲了一段在雪堆里朝外扒汽车的故事,真不明白他的思路怎么会转到那上边。故事很难懂,可我彬彬有礼地听着,不时地点头,微微含着笑,同时觉察到迈克西姆在餐桌的一端已变得如坐针毡。最后,贾尔斯终于停了下来,我看见迈克西姆使了个眼色。他把眉头微微一皱,脑袋朝门口那儿偏了偏。

我立刻站起身,移动椅子时笨拙地把餐桌碰得摇晃了一下,使贾尔斯的那杯葡萄酒翻倒在桌上。“哎呀,糟糕!”我叫了一声,便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慌慌张张地伸手取餐巾擦拭。

可迈克西姆却说道:“没关系,让弗里思收拾吧,请不要再添乱子了。比阿特丽斯,她对这儿还不熟悉,你带她到花园里去。”

他一脸倦容,显得筋疲力尽。真希望这些客人今天没来,好好的一天硬是让他们给毁了。应付场面实在太费劲,就像我们刚回家时的情形一样。我也感到很疲倦,既疲倦又忧郁。迈克西姆建议我们到花园里去的时候,显得有些脾气暴躁。我真是笨到了家,竟把葡萄酒杯给碰翻了。

我们到了游廊,然后漫步走向平展的绿色草坪。

“我觉得你们急匆匆回到曼德利来是一种失策,”比阿特丽斯说,“如果在意大利纵情游览,多待上三四个月,仲夏时节再回来,情况会好些。那样从你的角度来考虑,比较容易适应环境,对迈克西姆也大有好处。我禁不住有一种感觉,你初来乍到,局面很难打开。”

“啊,不,我觉得没什么,”我说道,“我清楚自己终究会爱上曼德利的。”

她没再吱声。我们在草坪上来回溜达着。

“给我讲点你的情况吧,”她末了说道,“你在法国南部时都干些什么?迈克西姆说你和一位可怕的美国女人住在一起。”

我讲了范・霍珀夫人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听时显得很同情,但神情有些发呆,仿佛在想什么心事。

我收住话头时,只听她说:“是啊,正如你所言,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但我们大家打心眼里为你们感到高兴。我希望你们能生活幸福。”

“谢谢你,比阿特丽斯,”我说,“非常感谢。”

不知她为什么要说希望我们能生活幸福,而不说确信我们能幸福。她和蔼可亲,诚恳坦率,我非常喜欢她,但她的声音里含有一丝忧虑,令我感到害怕。

“当迈克西姆写信告诉我,”她挽着我的胳膊接着说道,“说他在法国南部发现了你,还说你年轻漂亮,我得承认我当时的确有些惊讶。当然,大家都以为你是个交际花之类的摩登女郎,脸上涂脂抹粉,因为在那种地方不会遇到别的类型的姑娘。午饭前你走入起居室时,我简直感到意外极啦。”

她开心地大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可她没说明是对我的外表感到失望还是宽慰。

“可怜的迈克西姆,”她说,“他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磨难,但愿你已经使他忘掉了往事。当然,他对曼德利是一往情深的。”

我一方面希望她像这样轻松自然地讲述下去,多告诉我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另一方面,我心里却不想了解,不愿再听她回首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