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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她的声音很小,很轻,“菲利普,你快要睡着了,你是不是起来回房睡觉?”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她坐在那儿看着我,双手仍放在腿上。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差点打翻盘子。

“实在不好意思,大概是我蜷缩在这个椅子上,弄得有点瞌睡了,平时在书房中,我总是伸直腿脚的。”

“你今天活动量很大,对吧?”

她的话没有一点恶意,可——她到底什么意思?我皱了皱眉头,站在那儿低头望着她,决意什么话也不说了。

“如果明天早上天气好,你真的会给我找匹马,一匹又稳当又听话的马吗?那样我就可以骑着马出去看巴通田地了。”

“可以,如果你想去的话。”

“我不会打扰你的,让威灵顿带着我就是了。”

“不,我可以带你去,我没什么事可干。”

“等一下,你别忘了明天是星期天,早上你得给佣人们发工资,我们下午出去吧!”

我望着她,感到十分茫然:“我的上帝,你怎么会知道我星期天发工资?”

使我十分沮丧也很难堪的是,她眼睛放光,但有点泪光盈盈,样子很像刚才说到我十岁生日时的那样,然而她的声音听起来却比刚才生硬一些。

“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就没有我原先想的那样善解人意,你稍等一下,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她开门,走进对面蓝色的卧室,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根手杖。

“给,拿着,这是你的了,别的东西你其他时候可以整理,但今晚我想亲自把这交给你。”

那是安布鲁斯的手杖,他以前经常使用依靠的东西,上面配着金手柄,杖头是象牙刻的狗头。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我很笨拙地说。

“现在你走吧,赶紧走吧!”她说。

她把我推出房间,关上了门。

我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手杖。她甚至没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向她道声晚安。卧室里没有一丝动静,我慢慢走过过道,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想着她给我手杖时眼里的神情。不久前,我也曾看到过一次与此同样的备受煎熬的眼神。那双眼睛也蕴含着一种冷漠与自尊,但也饱含着同样的失意,同样有着那种向人祈求的痛苦。我走回自己的房间——安布鲁斯的房间,边看着熟悉的手杖边想,那一定是因为那两双眼睛都是同样的颜色,她们属于同一个种族,否则,那个在亚诺河边上要饭的女人和我的瑞秋表姐没有共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