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没有余力再卑微,因为我已不再勇敢了(第6/10页)
方卓昂净朗一笑,起身走到床边,说:“睡不着我给你说童话故事吧。”
“不要,肯定又是小猫咪在森林里迷了路的故事,最后小猫咪爱上了树上的老鹰,生下了一只猫头鹰,然后有一天小猫咪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了——你总是说这种突兀悲剧结尾的故事。要么就是河的上游有一只狼,下游有五只羊,最后一只狼吃了五只羊,后来狼也撑死了。”苏绿笑,捶打着他的胸膛,想起了以往他坐在枕边给她讲的那些故事。
那些故事总是有个古怪的结局,她却听得津津有味,但一点也不妨碍她进入睡眠。
“我的小绿叶长大了。”他怜惜地说。
她握着他的手,引领着他的手伸入了被子里,他想要抽回手,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平坦柔软的小腹,他的手掌心温热。
她说:“卓昂爸爸,以后我再大一点儿,我就嫁给你,给你生一个漂亮的女儿,让你这辈子能够与你前世的情人,还有今生的爱人都在一起。”
他浅笑说:“这是你最大度的一次。”
“爱情里,孑然一身到最后的都是无私大度的人,我宁可自私的拥有,也不要无私的失去你。”她说着,补充道:“收录进小绿叶名言语录第一千条。”
“一千条?怎么你还有九百九十九条名言语录吗。”他吃惊。
“当然,还有九百九十九条是——我爱你,卓昂爸爸。”她狡黠地说,挪了挪身体,凑进他怀里。
“小傻瓜,睡觉吧,我就坐在你身边,做恶梦了就拉拉我的手。”他说。
“好,我听话。”她将被子拉到下巴下面,只露出了笑脸,刘海斜落在脸颊上,他理理她的发,给了她一个爱意满满的温情笑容。
“卓昂爸爸,晚安。”
“晚安,小绿叶。”
——当你在深夜醒来,发现自己因为想念某人而胸口发疼,你,把它叫做什么?
方卓昂,有多少次,我从梦里看见你陌生的表情,仿佛我们从未相识过,你明白那种滋味吗,醒来,心口直痛。
我把它叫做,爱的梦魇。
他把电视的音量调低,不停换台,心思却不在那些五花八门的栏目里,他看她浅浅呼吸,紧抿的唇,手心攥着被子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他三十岁,爱这个十八岁的女生,她还要念四年的大学,他再等她四年,他三十四岁便可娶她。他想到了远在家乡的母亲,正盼着他结婚生子,他该如何向母亲去解释这一切。
十二岁,他们之间相差的这十二岁横贯着他们相爱的路程。
那个叫蒋森的男孩子,看起来很喜欢苏绿,袒护着她,出手阔绰,开着名车,家境很好,和苏绿的年龄也相当,若苏绿和这样的男孩子在一起,大约也会过得幸福吧。
方卓昂,怎么,你想松开手了吗?
几次想忘于世,总在山穷水尽处又悄然相见,算来即是一种不舍。
他自问自己面对这段感情时而勇敢时而犹豫,只要一看到苏绿,他就无法拒绝她,如苏绿说的那样,宁可自私的拥有,也不要无私的失去。
桌子上,放着苏绿的手机和录音笔。
他拿着录音笔,走进书房,总统套房里的书房大得像一个会议室,他坐在进口真皮沙发上,打开录音笔,对着那支录音笔说了十分钟的话。
墙上的钟指示的时间已是凌晨,他觉得有些困倦了,肺里极不舒服,他压低声音咳嗽,生怕把苏绿吵醒。他回到床边,和衣躺在她身旁,静静地靠在她身旁睡去。
他嗅到她发丝间的清香芬芳,她是个美好乖巧的女孩子,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哪怕那时的她倔强充满敌意。
他们相识不久之后就开始交往了,在南京的那一年,苏绿用录音笔记录下来了,他们是真的那样快乐相爱过。
两年前,她没留神间一桶金色油漆泼到他的身上,他“以德报怨”请她吃了一顿饭,此后他让装修队队长安排轻松简单的活给她,她慢慢成了整个装修队最不劳而获的“工人”,她可以周六周日来装修公司领一些轻便的材料送到施工地方,偶尔他会亲自开车送她。
她俨然习惯了这种照顾,发现了有偷工减料的现象就立即打电话向他直接汇报,她成了他的小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