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满目仓皇悲歌起(第6/9页)

“你去给她送茶,本宫不让她活过明晚!”

允儿一惊,缓缓垂下头去。

“是。”

借着沈棠的手除掉苏年锦,对她也没什么坏处。

宫外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艳,衬着满地逶迤的破碎衣服,魑魅扎眼。

苏年锦求皇甫澈求了大半日,皇甫澈才答应她偷偷让她出宫。长裕山高耸入云,山麓下花木茂盛,此处离天恩寺距离几十里,周围百姓亦是佛徒,皆克恭克顺,善气迎人。

距苏年锦知道的,天恩寺的主持无慧大师在皇后死后没多久便圆寂了。想当年庆元带着他们 一行人来天恩寺过七夕的情景,历历在目,恍如隔世。

想来无慧也是个痴情之人,一生爱慕皇后却从来不说,直到皇后死,他才似彻底放下心结,随她去了。若说庆元与皇后是爱别离,那么无慧与皇后便是求不得。人生八苦处处凄凉,唯有求不得让人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山麓下的河水汹涌,苏年锦与皇甫澈一身布衣站在离河前,风呼啸而过,吹得袍衣猎猎作响。

苏年锦念起彼时慕宛之带她骑马一路登至长裕山顶,山川皆在自己眉下,如淼如画。当日慕宛之与她倾诉心事,两人感情才逐渐亲密,这长裕山,大抵是她对他彻底信任的一道屏障。至于回到府中,宛之专门为她画了二人在山顶的情景,那画当日被风吹落,她自己又画了一幅,藏在衣箱底下,从未示人。

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都不需要做的。呆呆的一想想大半天,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

“这离河曾经见证过很多人的生死离别,波涛汹涌,一路绵延万里,河水清澈甘甜,很多人思乡时,便来这处看看。”皇甫澈看了看发呆的苏年锦,长发飘飞,面色极淡。

“这河水,能流进胡地吧?”苏年锦没看他,只是单纯站在那里,目光散在水中,不知所想。

“是。”皇甫澈点了点头,“胡地的母亲河,到了那里,离河的名字变成了母河,众人敬畏。”

他话音方歇,却见苏年锦缓缓蹲下,用手捧了一把清水灌进口中。那河水清冽寒凉,苏年锦如此反复几次,才又站起身来,浅浅一笑。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离河水。”

皇甫澈眸中乍亮,这才明白,苏年锦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只是想与慕宛之同饮一口水!

“快回去吧,若被皇上发现了,你我都得受罚。”

苏年锦站在离河岸上,脚下已经沾湿,素色袍裳随风轻摆,显得孤零零的。皇甫澈不忍打扰,独自一人回了身,岸上只剩苏年锦的身影,分外娇小。

他与沐原和她自小一起长大,鲜少见过苏年锦这副模样。彼时师父沈倾岳教习他们三人读书练箭,独独苏年锦学的最好,甚至连沐原都赢不过她。若是想走,苏年锦早就走了,那方皇宫困不住她,只是他知道她一直在等,等着慕宛之回来,那是她欠他的,她得还。

皇甫澈苦苦一笑,若说欠,现在宫中的任何人,谁又不是欠她苏年锦的呢。连沐原都欠她一条命一方江山,谁又敢说无愧于她。

风愈来愈大,苏年锦缓缓回身,看向皇甫澈道:“听说沈棠将我给她洗的衣服全部剪碎了,想必我宫里有她安排的人,偷偷告诉她那是用死人的水洗出来的衣服。你帮我查一查吧,她那么气愤填膺,是饶不过我的。”

“好。”皇甫澈单手负后,哽了哽喉头,“你多小心。”

苏年锦浅浅一笑,“好。”

离河奔涌而去,浩浩汤汤,无际无涯。

胡地,玉阳宫。

今日阿方薇与慕宛之大婚,其实暗下里,却酝酿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夺宫事件。

索奚已经死在宫外了,葛苏立了大功,现在封为胡地宰相。阿方薇承诺,一旦她得到了皇位,拜葛苏为摄政王,辅政辅国。

这样天大的利益,葛苏不会丢弃的。话说回来,这一切计谋,还是慕宛之给她的主意。阿方薇笑嘻嘻地进了宫,见他一身大红衣服清流朗举,哈哈一笑,“好看啊!”

倒是慕宛之有些不自在,正襟端坐在杌凳上,咳了一声,“都准备好了吗?”

“嗯,就等今晚夺位了!”阿方薇面色一寒,而后才又弯了眉眼,“若成功了,你便是大功臣。到时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给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