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步步惊心沉浮事(第8/9页)

慕宛之与慕疏涵俱是一愣,李贤手里占着京城大把的军权与官脉,连宫中御林军都是他在掌管把持,别说真让他回乡,就是稍稍有些收权,他都能把京城闹个底儿朝天。若放在平时也就罢了,如今胡人作乱,前朝旧党未平,庆元怎么会让他轻易罢官。

“李宰相何出此言?就这件事上,朕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庆元说完,立刻就吩咐宫人道,“来人呐,将太子收押天牢,好好反省反省!”

“父皇饶过儿臣吧,父皇……”

“父皇,天牢阴湿,如今又是天降大雪,太子体质不好,还望从轻发落。”慕宛之上前,恳切道。

慕辰景向他投来一抹眸光,慕宛之抬头,四目相对,他分不清那眸光中感激多一些还是嘲讽多一些。

“也该让他长长记性!”庆元怒目看着慕辰景,气得直喘粗气,“传朕口谕,任何人不准探看太子,禁足一月,俸禄罚半,宫中侍太子者全部问斩!”

“父皇!”慕辰景再次爬到庆元脚下,“太子妃还有孕在身,万不能没有人照顾,如今我犯了错,可是牵连太子妃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父皇忘了吗,太子妃上次刚刚小产过,若这次再小产,怕是……怕是连命都没有了啊父皇……”

声声凄厉,声声哀号,庆元一个踉跄,满目竟有动容之色。

慕宛之半眯了眯眸,殿外长雪漫漫,花树山石都披了上一层白色,夹着寒气直冽人心。

“皇上。”李贤躬身,声音喑哑,“青羽与太子被捉奸在柳巷,众人都看得清楚,若这次不严惩,臣还要何颜面居在京城?既然太子妃有孕,太子又为何还寻花问柳而不是好生照顾?倘若连他自己都未放在心上,众人替他着想,还有何意义?”

“这……”庆元皱眉,一边看着满目是泪的太子,一边看着寸步不让的李贤。

“父皇,就饶了太子这一回吧。”慕疏涵上前,看着李贤微微一哂,“宰相大人,别说本王说话不好听,你家的小妾青羽就算打死,下了地狱都是个小妾,可太子身份不同,父皇如此处罚已是给你面子,劝你还是有眼色一点比较好。再说了,万一是青羽勾引太子呢?太子本身就是受害者,又如何能给你说法?”

“对,对……”慕辰景听罢赶快接茬,“是她勾引我,是她勾引我……”

“混账!”庆元破口大骂,直逼慕辰景,“宰相调查的一清二楚,明明是你拿青羽家人要挟逼她就范,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是不是人!”

话音未歇,庆元一口气没上来,一下子跌坐在檀椅之上。

“父皇……”

“皇上!”殊不知李贤猛然下跪,连叩三头,屏息正气道,“太子地尊长嫡,位居明两,训以《诗》、《书》,教以《礼》、《乐》。庶宏日新之德,以永无疆之祚。而邪僻是蹈,仁义蔑闻,疏远正人。亲昵群小,善无微而不背,恶无大而不及,酒色极於沈荒,土木备於奢侈。倡优之技,昼夜不息;狗马之娱,盘游无度。金帛散於奸慝,捶楚遍於仆妾,前后愆过,日月滋甚。如今欺压良妇,霸占妾小,桀跖不足比其恶行,竹帛不能载其罪名。岂可守器纂统,承七庙之重;入监出抚,当四海之寄,臣恳求皇上废黜太子,重选储君继任!”

“什么?!”庆元双目圆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往都在支持太子的李贤,竟然说出如此的话来?!

李贤继续道:“臣有东西给皇上看。”

庆元额头上细细冒出一些汗来,“呈上来。”

话音未落,便见李贤家臣拿着一卷轴踏进殿中,缓缓展开时,众人呼吸皆是一滞。

“这是京城百姓一个字一个字写上去的,后面都有注名,皇上若是不信还可亲自下城去查。”李贤示意家臣又往前移了几步,以让众人看得更清些。

“不……不……这不可能……”饶是殿外大雪纷飞,慕辰景仍是吓出一身汗来。

殿角的慕宛之瞥了两眼,见那字句皆是不忿之章,满纸桀傲不恭、独断专治、草菅人命、喜怒无常之词,且证据一一在列,某年某月某日强抢民女,某日滥杀无辜,某日酗酒成性,某日夜宿妓楼,看来李贤真是要绝地反击,不扳倒太子誓不罢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