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沈伯年自尽,长兄掩身份(第5/8页)
沈林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爸……你的病历我看到了。”
沈伯年惊诧道:“就为这个?生死由命,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沈放忙跟着说:“既然余下的日子不多了,您不是一直说想出去走走么?我跟我哥都不想您再被关在这地方。”
沈伯年不以为意,喝了一口茶,沈林继续说着:“上面的意思是,让您写一份悔过书,就算把泄露的事儿交代过去了,这样您可以出去安心疗养,我和沈放也好陪您四处走走,在美国我也能找些关系,可以送您去看病。”
沈柏年没说话,良久后,他忽然放下茶杯。
“你们是我的儿子么?”
沈林和沈放不说话了。
“我是身体有病,但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有糊涂过,过去没有,现在也不会。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用劝我了,悔过书?嘿嘿,恐怕得让你们失望了。每个人在公理和正义面前都退缩的话,社会就不可能被改变。当年,我既然想好了去革命早就想通这一点了。”
沈放见他态度坚决,有些急了:“我能理解您,可您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现在为什么不能换一种方式接受这个社会呢?”
“接受?我问你,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你们不想让我最后的时间在软禁中度过,我能理解,可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了自己坚持的理想不顾一切,我一个垂死的人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兄弟两个皱眉,却不知道从何再说。
多次未果,上面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24小时内,沈伯年还是不写悔过书,恐怕也就不用写了,到时候一切也就成了定局。
别墅里,接到通知的兄弟两个再一次默契地撞在一起。
沈柏年正在篆刻,见两个儿子进来,将手里的刻刀放下了。
“你们又是一起,还要劝我写那个悔过书?”
来来回回已经不知道多少天了,他真的有些不耐烦。
沈林和沈放站在一边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柏年放下刻刀:“看来你们的上司给你们的压力不小啊。”
他知道,上面看不上他这条命,相比于杀了他来振威,他道歉来正名似乎更重要。
“如果我还不写呢?”
“那恐怕我们俩得一直在这儿劝您。”
他们两个趁势坐下,做出一副更加坚定的样子。
沈柏年叹了口气,想了一会,似乎不想让兄弟两个为难,忽然转了口:“那个什么悔过书,我可以考虑一下……”
沈林和沈放听了这话,相视一下,似乎轻松了许多。
沈伯年随即补充道:“但是,沈林,就算我同意写了,你也必须让党通局释放被抓的记者。”
“好。”沈林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沈放看了一眼沈林,四目交对,沈林毫无表情的地将目光移开了。
沈放明白沈林在欺骗父亲,那些记者都已经被判了重刑。
天已经很晚了,又为了等待沈伯年的悔过书,以防发生其他的意外,沈家兄弟两个晚上暂住在了紫金山别墅里。
早晨,日光稀薄,沈林先一步从沙发上醒来,他有些迷糊,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伸脚下地。
接着他似乎感觉到了异样,脚上怎么湿漉漉,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地上竟然全都是血。
沈林抬眼看去,只见沈柏年坐在身边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着那把刻图章的刻刀,刻刀的刀刃上沾染着斑斑血迹。他一只手耷拉着垂了下来,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毯,血水四散蔓开……
沈林呆住了,过了半天他才轻声地走过去握住父亲的手,似乎怕吓着熟睡的父亲。眼泪吧嗒地落了下来,声音也终于喊了出来:“爸。”
这一声将沈放也惊醒了,沈放一个翻身冲了过去。
两个人呆呆的,眼泪不断地涌出来,等沈林从泪痕中缓过神来,才看到桌上那几份旧报纸。
报纸上面写着那些披露文件的记者被判了重刑,旁边是沈柏年写的最后的绝笔。
这个社会让人彻底的绝望,我不想在欺骗和谎言中苟延残喘,虽然我已经没有力气拿起炸弹和手枪,但我自有向这个丑恶的政党宣战的方式。沈放你身上也有伤,但要照顾好妻子,别跟我一样。沈林,你得善待苏静婉,她也是命苦的姑娘,我这些年病痛和孤僻的生活多亏了她的陪伴,如果有可能尽量找个好人家让她嫁了,别亏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