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梅花落(第4/8页)

沈御风看着夕溪,他来之后昏迷中的她的情绪好像也在慢慢得平静,睫毛扇动却不睁眼,嘴上一直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他蹙眉,尝试趴上去用耳朵贴在她的唇边倾听,但仍然听不懂她所说的内容。

没多久,换了一身白大褂的秦刚推门而入。他走到沈御风身边时,闭着眼睛的夕溪,唇角微微上扬。

“她是不是……醒了?”沈御风不解地问秦刚。

秦刚拿着小小的手电筒俯身替她检查,他翻了翻夕溪的眼皮,砸吧了一下嘴唇:“我看,不太像。”

沈御风不说话,只盯着夕溪看,还不时抬手试试她额头的温度,那些点滴好像一点也没有用,她的额头依然很烫。沈御风还是有些心神不稳的样子,又不肯在秦刚面前表露,顿了好一会儿才又问:“她这样高烧,没有问题吗?”

秦刚早就看穿了一切,眉毛一抬,反问老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样的事你也不是没经历过……都跟你说了人还活着,能有什么问题?”

沈御风听到这话,不由瞥了他一眼,秦刚却像是没有接收到他警告的讯号似的,不怕死地继续:“其实当年她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嫁给你,我已经觉得这女人脑子坏了,所以你放心,她这次就算是发烧也不会烧出比她当时更大的脑洞来!”

这样的玩笑,真是够了。然而沈御风却没有反驳,事实上,她当时的决定也令他非常吃惊。按照秦刚听到他们结婚消息时所说的原话,你沈御风这个人,除了有钱,长得不错之外也真没什么好图谋的了。秦刚当时还当真掰着指头数他的缺点来着,个性太硬、总黑着一张脸、不爱说话,温柔体贴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身体内压根就没这种基因存在。试问哪个女人能长期地受得了这些?

秦刚说完这些又想起了什么,转脸看着沈御风道:“夕溪这次新戏的导演是李巍然,你知道他们两个很熟吗?”

沈御风一直当他不存在,听到这话方才肯抬眸看他:“哦?”

秦刚看他的样子,不像知道什么,思考了片刻,并不打算把社交媒体上的娱乐八卦转述给他,于是开始转移话题:“沈忠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吃个饭?”

“她什么时候可以进食?”沈御风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所以没有追问,只垂眸看夕溪青青紫紫的手,拧着眉头问。

“怎么着也得等她醒过来吧,不过她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就算是醒了身体肯定也很虚弱,能吃点流食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秦刚这么说,沈御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秦刚在边上等了半天,沈御风只看着夕溪不回答他的话,本想再调侃几句,却又被这鹣鲽情深的情境所感动,最后还是摇摇头选择径自默默走掉了。

那一夜,沈御风待在夕溪的身边没有离开,他不习惯用外面的东西,沈忠晚上就送来全套的床品和洗漱用品来,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才放心。看到自家的少爷陪在夕溪小姐身边的那一幕,沈忠甚至祈愿,希望夕溪小姐自己醒来可以看到这一切,就不会再任性地以为少爷一点都不关心她了。

从沈御风到医院开始夕溪昏迷了整整三天,她越是不醒,沈御风的心眼看着就急躁起来,秦刚一开始还能安慰住他,后来沈御风几乎硬逼着秦刚同他一般二十四小时守在夕溪身边才肯罢休。第四天凌晨,夕溪的发热症状才褪去,沈御风才肯放了秦刚,让他回家休息,自己却仍未走开。

不是不能,而是不舍。

又过了半日,夕溪才终于稍微转醒,她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装了一千公斤的沙砾,痛闷沉重,想翻身,可完全使不上力气,在床上蠕动了好久,越发绝望时忽然感觉一只手臂横过来,小心翼翼地帮助她成功侧卧。她朦朦胧胧地朝着那个方向瞧过去,借着清浅的月光,就看到她朝思暮想地轮廓。夕溪心跳的节奏都比平时要快一些。

他,真的来了吗?

他,就在她身边吗?

这分明是她根本不敢奢望的事,就这样发生了吗?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清醒,或者看到的不过是幻想,她很想叫他一声,但喉头干涩肿痛,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想抬手去摸摸他的脸,但用尽了全力只有指尖有些许的动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