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离别的心开出雪莲花(第7/8页)

  魏泽川离开之后,梁阮阮变得更加沉默努力,她成了一台不会说话的复习机器。

  也没有人主动找她聊天,约她到操场走走,更没有人问她一句,你还好吗?扛得住吗?即使艾莉莉和她住在同一间宿舍,也可以一个星期不说一次话。

  她就像一个影子,一个从她身体里折射出来,与过去的那个梁阮阮截然不同的影子,而这个影子,画未认为,才更像她自己。

  当同学们都出去奔跑,透气,大声唱歌的时候,梁阮阮经常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埋头背书,做题。她的桌面上堆积起高高的习题集,整个脑袋都被淹没在后面。

  她是如此孤独。画未想,她比自己孤独,自己至少还有圆满的家庭,有真心的朋友,而她,也许除了她的母亲,唯一真正关心过她的人,只有魏泽川。

  画未从远处看着她的侧影,每次都涌起悲悯与感动。

  画未在写给魏泽川的信里说:“你给梁阮阮写写信吧,我知道,她一定在等。”

  画未曾怀疑过自己写这句话的真心,但她无数次扪心自问,无数次得出结论,我是真心的。

  她很疑惑,她应该期望魏泽川永远不要再理睬梁阮阮才对呀。后来的一个早自习,她读一份英语周报时,读到这样的句子:好的爱,会让你对这个世界萌生出更多的爱。

  她豁然开朗。她侧头看向窗外,夏天的蓝白的天空下,金色阳光倾洒在浓绿树梢上,蝉鸣清脆欢喜。

  魏泽川给画未寄了很多糖果来,不知道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他去哪里买的糖果。但那些甜蜜的糖果都是他的情意,在每一个清晨、黄昏陪伴着她。

  高考前一天,画未去看考场,她所在的那个考场就是魏泽川以前的教室。

  她站在窗外,脑海里浮现出教室以前的样子:课桌挤挤挨挨,教室里人声喧哗,魏泽川抱着双臂斜斜地靠在窗边,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周遭的世界。

  画未只到过这里一次,那一次也不是为了看魏泽川。可他当时那副孤独戏谑的样子,却深深地烙在她的记忆里。

  玻璃窗上映出梁阮阮的影子。

  画未还未及回头,玻璃窗上的影子又悄然淡去。

  其实,画未很想对她说一句:“梁阮阮,考试顺利!”

  梁阮阮的座位在教室进门第二排,画未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前几场考试,她们都没有照面,更没有说话。

  最后一门考试是英语。

  考试前,画未走到教学楼下面时,正看到梁阮阮从楼梯上小跑下来,神色略有几分不安,画未看着她,她往厕所的方向跑去。

  所有考生各就各位,梁阮阮还没有回来。

  时间是两点四十五分,离考试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时间又过去五分钟,梁阮阮的座位仍然空着。监考老师在看表,画未也在看表。

  画未焦急地朝门口张望,她很清楚高考对梁阮阮的人生意味着什么。和自己一样,高考是她人生中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因为,她们不富二代,不是官二代,没有人为她们的人生铺好坦途。

  时间又过去五分钟,监考老师正式启封试卷袋。

  画未忽然站起来,冲出考场。

  她跑进厕所里,大声喊:“梁阮阮!你是不是在里面?”

  厕所里传来梁阮阮的声音:“我在。”

  画未跑过去,梁阮阮满头大汗地蹲着,一脸焦灼,她看到是画未,顿时红了脸,觉得很尴尬。

  “你怎么了?”画未顾不得她的情绪,焦急地问。

  “我……来例假了,我没有准备,我穿的还是浅色裤子,裤子也……”梁阮阮艰难地说。

  画未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等我!”

  她跑了出去,拿出了比跑800米测验更坚定的决心和毅力,她跑回公寓,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奔上六楼,冲进宿舍,找出一条运动裤和两片卫生巾,又飞奔下六楼,她真的像在飞,真恨不得直接从楼梯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