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爱无止境(第8/10页)
钟荩说:玩得快乐些。
钟荩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她约了付燕见面。
付燕迟疑了下,说我走不开,老汤住院了。你要是有时间,麻烦你跑一趟,我们在医院里见一见。
钟荩礼节性地买了束花。
付燕在住院大楼下面的花园等她,钟荩讶异地发现付燕头发白了许多。
付燕自嘲地把头发抚了抚,以前那是染的,我家遗传,三十岁时差不多就有白发了。
两个人找了把长椅坐下,钟荩问:“汤厅长什么病?”
“血压一直降不下来,担心引起中风,住院观察着。他……一直不能接受辰飞那件事。”
谁能坦然接受?谁又是罪魁祸首?真的说不出是是非非,索性全随风吧!
“我在收拾凌瀚的衣物,你想留下什么?”
痛楚浮现在付燕的脸上,她低头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其实……当初不生下他就好了……”
“你没有遇见戚博远不是更好?”
“命中的劫数!”付燕喃喃自语。
付燕什么也没要,也许是怕睹物思人。她说:“北京公寓里的一切,也都给你吧!”
分别时,两个人就轻轻点了下头,各自转身。
她们不是亲人,不是友人,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春节长假时,钟荩去了北京。想和常昊联系的,但是拿起手机,却不知说什么。她去医院见卫蓝。
卫蓝生了一个儿子,九斤重。卫蓝笑着说,称得上是巨婴。她比以前开朗许多,也丰韵了些,面对钟荩时,稍微有点内疚。
“那个时候我态度太恶劣,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我能理解。”
卫蓝主动提起了凌瀚,“世界真的很小,凌瀚居然是戚博远的儿子。”
“不小就没有故事,世界也没这么美。”
“你……有去看过凌瀚么?”
钟荩瞪着卫蓝,长久地说不出话来。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知他在哪里。”
那天,小军官把他带走后,她没追问他们去哪。她想,应该是某个烈士陵园。
她不愿在那么庄严幽深的地方怀念他。
沉睡在那边的凌瀚,有点陌生。
“他葬在一个叫安镇的地方,你听说过么?那是他的遗愿,不知道是那边的风景美,还是因为别的。凌瀚好像是四川宜宾人。”
钟荩像个白痴一样抬起了迷茫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卫蓝。
不知怎么回的凌瀚公寓,拧开灯,空气中飞舞着许多几乎没有重量的小尘埃。世界宁静得让人心悸。她狂乱地想找出一点声音。最后,她只找到一台录音机。
里面有盘磁带。
缓缓按下!
很轻柔温婉的声音,像夜路上的明灯,柔和的光晕撒落一地。
“各位听众晚上好,这里是城市电台《叶子的星空》。在这乍暧还寒的早春,叶子又与你见面了。北京的春是短暂的,稍不经意,街上的树绿了,花开了。开车的时候,把车打开,吹进来的风明显暖和了,不由地深呼吸。今天,应一个听众朋友的要求,在接电话之前,我要讲一个小故事。他说他不唯心,但他喜欢这个故事。有一天,有一个人和朋友一起喝酒,午夜醉醺醺地回家。经过一块空旷处,他看到一位俊美的青年男子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同行。老妪与男子言语亲昵,动作暧昧,神情愉悦。他想喝斥老妪的不自重,怎耐酒劲上涌,他醉倒在一棵树下。第二天醒来,他发觉这儿是块墓地,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跑到村里,把昨晚说见说给村民听。村民说昨晚村里一位八十岁的老妪刚刚下葬,那位男子应该是她死去六十年的老公。分别六十年,昨夜他们终于重逢了,怎会不欣喜呢?”
叶子还在对这个故事进行剖析,钟荩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
她按住胸口,感觉心脏在胸腔里不停下坠、下坠,就像树顶上的一只果子,摔在了地面上,怎能不支离破碎?
去年的春天,她在哪?准备从江州调回宁城。
凌瀚的决定是不是在那时就发了芽,但他在犹豫,他放不下她,于是,他去了宁城。接下来的所有故事,是插曲,是留恋,却不会改变结果——安镇是他最后的归宿。
他知道病无法痊愈,他能给她的时光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