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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越来越歇斯底里,无可名状的惊恐让我开始颤抖。他用骨节嶙峋的手爪按住我的肩膀,我感到这只手的颤抖并非完全因为狂笑。

“假如一天夜里你看见奥贝德的小渔船划到恶魔礁的另一头,扔下什么沉重的东西,然后第二天听说一个年轻人从家里失踪了。你说说看?有人见过海勒姆·吉尔曼的哪怕一根头发吗?见过吗?还有尼克·皮尔斯,还有卢艾利·韦特,还有阿多尼拉姆·索斯维克,还有亨利·盖瑞森。你说说看?咳,咳,咳,咳……黑影用手语交谈……它们有真正的手……

“哎呀,先生,就是在这个时候,奥贝德的生意又兴旺起来了。镇民看见他的三个女儿戴着像是黄金的首饰,以前从来没人看见她们戴过,而精炼厂的烟囱里又冒出了黑烟。其他人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鱼群涌到港口等着被捞上船,天晓得我们向纽伯里波特、阿卡姆和波士顿运出了多少海货。然后奥贝德想办法让镇上通了支线铁路。有些金斯堡的渔民听说渔汛喜人,成群结队地开船赶来,结果全都失踪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这时候我们的镇民组织起了大衮密教,向‘各各他管理会’购买了共济会礼堂……咳,咳,咳!马特·艾略特是共济会成员,他反对出售礼堂,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记住,我可没说奥贝德打算照搬南海小岛那些人做的事情。我不认为他从一开始就想混血,也不想养育长大了会回归大海、永生不死的孩子。他只想要他们的黄金,愿意付出沉重的代价,我猜其他人有段时间也挺满意的……

“来到1846年,镇上的人见过了不少,也思考了很多。失踪人口实在太多,星期日集会的狂乱宣教有些过分,恶魔礁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这里面大概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因为我把我在屋顶上看见的事情告诉了市政委员莫雷。一天夜里,有一帮人跟着奥贝德的人去了恶魔礁,我听见两艘渔船之间响起了枪声。第二天,奥贝德和另外三十二个人被关进监狱,所有人都在讨论镇上打算用什么罪名控告他们。天哪……真希望有人的眼光能长远一点……两个星期以后,足足两个星期,没有任何祭品被扔进大海……”

扎多克显露出惊恐和疲惫的迹象,我让他沉默片刻稍作休息,自己担心地看了一眼手表。潮水已经调转方向,此刻正越涨越高,波浪的声音似乎惊醒了他。涨潮让我颇为高兴,因为在高水位之下,鱼腥味或许就没这么浓烈了。我再次凑近老人,聆听他的低声述说。

“那个可怕的夜晚……我看见了它们……我在屋顶上……它们成群结队……蜂拥而至……爬上恶魔礁,顺着海港涌入马努克赛特河……上帝啊,那天夜里在印斯茅斯的街道上都发生了什么……它们敲我们家的门,但老爸不肯开门……他带着火枪从厨房窗户爬出去,找莫雷委员看看他能做什么……尸体和垂死的人堆积成山……枪声和尖叫声……老广场、镇广场和新堂绿地,到处都是喊叫声……监狱的大门被撞开……公告……叛乱……外地人来发现我们少了很多人,宣称是一场瘟疫……除了奥贝德和那些怪物的支持者,剩下的人若是不保持沉默就被消灭……再也没听见过我老爸的消息……”

老人大口喘息,汗出如浆。他抓住我肩膀的手更用力了。

“第二天早晨,镇子清扫一空——但还是留下了痕迹……奥贝德开始掌权,说一切都会改变……异类将在集会时间和我们一起礼拜,我们要腾出一些房屋供客人使用……它们想和我们混血,就像以前和南海岛民那样,他根本不想阻拦它们。太出格了,奥贝德……他在这件事上完全是个疯子。他说它们带给我们渔汛和财宝,因此有权得到它们渴求的东西……

“表面上情况没有任何变化,但假如我们知道好歹,就应该远离外地来的陌生人。我们被迫立下‘大衮之誓’,后来有些人还立了第二誓和第三誓。特别愿意帮忙的人会得到特别的奖赏——黄金之类的东西——反抗毫无意义,因为水底下有它们数以百万计的同族。它们并不想离开深海,抹掉全人类,但假如迫不得已,它们会为此做出许多事情。我们不像南海岛民那样拥有能消灭它们的古老符文,而南海岛民绝对不会公开他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