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库里婆]多多良老师行状记④(第34/59页)
“刑警过来还可以理解,法医来做什么?县里也有很多医生吧?”
“问题就在这里。”
“在哪里?”
“先前我不是说紫云院祭祀着即身佛吗?”
“依照古文书记录挖出来的那个?”
“对。其实……听说那具即身佛,前阵子出借到东京去了。”
“果然。”
那具木乃伊就是紫云院的即身佛。我记得……是叫周门海上人?
“然后呢,听说东京那儿传出风声,说那具即身佛是假货。”
“什么叫假货?”
“这本官也不了解。”
“啊……”
这么说来,富与巳这么说过。
——那个即身佛……感觉很新。
——像是疤痕……感觉不太对劲。
“难道说它不是即身佛,只是普通的尸体吗?”
“怎么会是普通的尸体?”老师说着,喝起茶来。“是干燥而木乃伊化的尸体。”
“太可怕了!”伴内说。
可是仔细想想,即身佛无疑也一样是干燥而木乃伊化的尸体,只是比较旧罢了。
我这么说。
“问题就在这里。”
背后传来人声。是关东腔。
伴内像个发条玩偶般跳起来,鞠了个大躬。
“东、东、东……”
“哦,是东京的……”
入口处站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矮个子中年男子,还有一个笑容可掬的男子。矮个子男子从内袋掏出手帐,出示里面的警徽,然后递出 名片。
“我是东京警视厅的伊庭,这位是协助我们的法医里村医生。”
“午安。”里村医生说,露出满面笑容。他生了一双眼角下垂的大眼睛,长相非常亲切。头发稀疏,但眉毛很浓。
伴内的身体僵得更厉害了。
“下、下官是……呃……”
“伴内巡查,是吧。”伊庭刑警说,露出喝到醋一般的酸脸,瞥了我们一眼,“这些人是……?”
“呃,他们是天、天谴的……”
“我、我们是民间研究者。在研研研究民、民间信仰。”
我慌忙辩解。
我觉得辩解这个词也太可悲了,但这确实是对我们的痴人人生做的辩解。
“我们正要去紫云院,”老师落落大方地说,“真是太巧了呢。我们打算住进紫云院,探索不为人知的即身佛信仰真髓,正在请求这位警察先生协助呢。”
“哦?”
伊庭一副难以信服的样子。
当然了。那是一派胡言。我们是被小偷偷光了一切,一心只为了吃到免费饭而努力的愚蠢旅行者。
“哎,随便你们要干吗,别妨碍我们就是了。我们也受够这种荒唐案子了。老实说,我真不想干这事呢。”
“荒唐案子?这不是桩大案子吗?”
“前提是如果是真的。借一下椅子啊。”
伊庭在椅子上坐下。我站起来,把椅子让给里村医生。
“我不晓得你们是研究家还是什么,不过那个大平头说的是事实。管它是即身佛还是什么,都一样是尸体,重点只在于旧不旧,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告诉你们,现在这个国家,是不能做即身佛的。还是该说不能变成即身佛比较对?”
“气候和风土都没有改变,为什么不能?”
“世道变了啊,胖小子,”伊庭说,“有了新法律啊。法律不允许以死为前提的断食。就算本人再怎么渴望,人还活着的时候就把人埋起来,就是帮助自杀。就算是在死掉之后埋起来,只要埋了,就不能再挖出来。因为明治以后颁布了禁止挖掘坟墓令。对尸体加工,也适用尸体损坏罪。”
“法律啊……这不是我的专业。”老师说。
“哼,所以如果……尸体是最近的,那就是犯罪了。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