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贰夜】大首(第8/11页)
大鹰软着。
愚昧。
愚昧愚昧。
愚昧愚昧愚昧。
愚昧愚昧愚昧愚昧。
愚昧到了即将崩毁的地步……
他只是这么想。
脑中什么也没有,真的是一团空洞。幸好周围没有人影,如果这时有人在大鹰的身边,一定会目击到一张宛如木偶般呆滞到极点的面孔吧。
这时大鹰想起来了。
那是……
战争开始前。
他十五岁的时候。
夏季,为了参加法事,他前往位于小诸的本家。
自年幼时开始,每年他都会回本家一两次。不过那一年是曾祖父的十三周年忌日还是什么,法事异于往年地盛大,约三十名亲戚齐聚一堂。
本家有个名叫百合、年约十四的女孩。百合非常美丽,但瘦骨嶙峋,体弱多病,脸色总是苍白,低低地垂着头。
百合有个随身看护的护士。
记得她叫花田,当时应该二十二三岁左右。
大鹰对那个叫花田什么的护士有着特殊的感情。那是实在称不上恋爱的幼稚情感。只是单纯的喜欢,或者该说受到她的吸引?
不,正确地说,或许他是对她明确地感觉到性的吸引力。没错。那是一种色情的感情。
即使现在回想,那个名叫花田的女性也是个肉感的、淫荡的——虽然这是非常歧视性的字眼——容貌十分撩人的女性。
那名护士总是穿洋装,虽然不是白衣制服,但总是一身白上衣配深蓝色的裙子。当时束口裤和国民服 [16]尚未普及全民,但因为是乡下,又是那个年代,所以是相当罕见的打扮吧。或许因此格外有这种感觉。
透过阳光,可以看出衣服底下的肉体线条。
阳光一照,内衣就透了出来。
他记得,那丰满的胸部隆起、后颈垂落的发丝令他看了刺眼,看了心烦。乡下的少年幻想着那白色布料底下的肉体。
不过……也不是因此就怎么样。
当时还是少年的大鹰,并未对她投以比别人更下作的雄性视线。正相反,每当大鹰看到她那个模样,就会别开目光,转开脸去,羞惭不已。
他只是单纯地害羞吧。那时他还很纯真。
而……就在法事当天晚上。
那是个湿度很高、闷热无比的夜晚。
法事顺利结束,客人都离开了,但偌大的屋舍仍留下了约二十名亲戚。酒宴似乎持续到早上,但年纪还小的大鹰先去睡了。
或许是人数的关系,他被安排在不同于平日的房间休息。
天气很热,因此纸门窗户全都打开了。
当时与现在不同,没有电灯,用的是纸罩灯。大鹰准备就寝,熄掉纸罩灯的火,冰冷的月光便无声无息地洒了进来。
那是个明亮的夜晚。实际上究竟有多亮,实情如何,已在记忆之外,但在他的印象里,亮得宛如白夜。
嘶、嘶。
他听见睡着的呼吸声。
邻室挂着蚊帐。
凝目细看。
有团白色的东西。
瞬间,他觉得那是花田小姐。
大鹰留意着不发出声音,爬近蚊帐。
不是情欲驱使他这么做。他想他只是疑惑花田小姐睡觉时是不是也穿着洋装,近乎一种好奇心。
膝盖擦过榻榻米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响亮。
汗水……
“嗒”的一声,落在榻榻米上。
蚊帐另一侧,有条白色的东西伸展着。
是腿。浴衣前襟整个敞开,两条丰腴的腿摊放在垫被上。
大鹰记得他暂时别开了目光。
因为他记得扔放在垫被旁边,用来驱蚊的团扇上的图案。
画的是小鸟。
他静静不动,过了半晌。
汗水不断地淌进眼中。
然后大鹰轻轻地、极轻地,小心翼翼地掀起蚊帐。
光是捏住蚊帐边缘,就花了好久。
薄膜翻卷开来,没彻底被隔绝的月光照了进来。
大鹰先凝视脚尖。
然后是脚背、脚踝、脚脖子、小腿、膝盖、大腿,细细舔上去似的移动视线。很快地,他盯着微张的大腿根部。
当时与现在不同,没有穿内裤的习惯。
更别说睡觉的时候,没有人会穿底裤。
比起现在,那时女性器官裸露的机会更多。
即使如此……
大鹰的眼睛还是盯在上头。
覆盖阴阜的阴毛很淡,但还是看不透阴裂内侧。不过大鹰仍然巨细靡遗地看到了幽微的阴影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