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第8/13页)
“我不知道。”牛顿说,“我叔叔倒是在豪恩斯洛市开了个玩具店。”他补充道,希望能有所帮助。
“是这样吗?”沙德维尔说。
沙德维尔先生的口音让人很难下个定论,它就像环英自行车赛一样到处转悠。这儿有个发疯的威尔士操练中士,那儿有个苏格兰教会长老看到有人在安息日干活,其间某处还有阴郁寡言的谷地牧羊人,或是充满敌意的萨默塞特守财奴。但不管口音变到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也不会好听一点。
“侬的牙口都是自己个儿的吗?”
“哦,是的。除了补牙的填料。”
“不是病秧子吧?”
“我想还行。”牛顿支支吾吾地说,“我是说,这就是我想参加民兵组织的原因。会计部门的布赖恩·波特就参加了,他现在杠铃握推能举起将近一百磅。而且他还在女王陛下面前接受了检阅。”
“几个乳头?”
“什么?”
“乳头,小赤佬,乳头。”那声音暴躁地说,“侬有几个乳头?”
“呃。两个?”
“中。侬有剪刀吗?”
“什么?”
“剪刀!剪刀!侬是聋子吗?”
“不。是的。我是说,我有剪刀。我不聋。”
可可几乎已经变成固态。杯子内壁长出了绿毛。
亚茨拉菲尔身上也落了一层薄灰。
一堆堆便条在他周围筑起环城。《精良准确预言书》中夹了许多从《每日电讯报》上撕下来的纸片,作为临时书签。
亚茨拉菲尔挪了挪身子,然后捏了下鼻子。
他几乎搞明白了。
他已经摸清这件事的大致轮廓。
亚茨拉菲尔从没遇到过艾格尼丝。她显然是太聪明了。通常天堂或地狱会找出那些有预言能力的人,并往相同波段的精神频道中发送大量噪音,以防过分准确的预言诞生。实际上几乎没有这个必要,这些人为了对抗脑海中回荡的图像,通常自己就会制造出足够的干扰。比方说,可怜的老圣约翰和他的蘑菇、谢顿大妈和她的淡啤酒。诺查丹玛斯喜欢收集有趣的东方药品。圣玛拉基喜欢私酿。
老好人玛拉基。他曾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整天坐在那里,想象着未来的教皇们。当然,完全是个醉鬼。要不是因为私酿威士忌,他本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智者。
悲剧结尾。有时你真希望有人能把那不可言喻的神圣计划完全想通。
赶快想。他必须做点什么。哦,对。给下线打电话,把这件事解决掉。
亚茨拉菲尔站起来,伸伸腿脚,打了个电话。
接着他心想:干吗不呢?值得一试。
他走回桌前,在便条堆里翻找起来。艾格尼丝真是厉害,而且聪明。但没人对准确预言感兴趣。
他把便条拿在手里,给查号台打了个电话。
“您好?下午好。谢谢。是的。我想,应该是个塔德菲尔德号码。或是下塔德菲尔德……呃,也可能是诺顿的,我不清楚准确的区号。是的。扬。姓扬。抱歉,不知道名字缩写是什么。哦。好的,您能把它们都告诉我吗?谢谢。”
再看书桌上,一根铅笔自己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写到第三个名字时,笔尖断了。
“啊。”亚茨拉菲尔说,他的意识一片空白,嘴巴突然进入自动运行模式,“我想就是这个。谢谢。太感谢了。日安。”
他近乎虔诚地挂上电话,深吸几口气,又拨了个号码。最后三个数字给亚茨拉菲尔找了点麻烦,因为他的手在颤抖。
天使倾听着铃声。接着有人拿起电话。这是个中年人的声音,算不上粗暴,但他可能刚才正在午睡,现在感觉并不好。
那人说:“这里是塔德菲尔德六六六号。”
亚茨拉菲尔的手又开始哆嗦。
“你好?”那人说,“你好。”
天使稳住心情。
“抱歉。”他说,“打对电话了。”
他说完就挂上听筒。
牛顿不聋。他的确有剪刀。
他还有一大摞报纸。
牛顿经常会想,如果过去知道军事生涯主要包括将剪刀作用于报纸,那他绝对不会入伍。
猎巫人中士沙德维尔给他列了张清单,就贴在这间局促拥挤的公寓墙壁上。这屋子位于拉吉特先生的报纸经销及录像带租赁店上面。单子上写道:
1)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