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哈喇族(第3/4页)
“我听说过他只在大地有了不幸之时才会苏醒过来。”薇娜说。
“在道涵城,人们说他每年都会醒。”埃斯帕嘀咕道,“说秋天时他辗转反侧,严冬时眨眨眼睛,到了春天翻个身又重新入睡。所有的故事都不一样。这也是我不相信的原因之一。如果他们所言不虚,那所有的版本都该一样。”
“也不是完全不同啊,”薇娜说道,“似乎所有的故事都认为他的苏醒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除了在格朗格弗倒啤酒的家伙以外。”
“即便是那家伙,也没少做坏事。我记得有个被市议会判为奸夫的人,站在广场中央被‘荆棘王’扣了一桶猪粪在头上,他种的马铃薯也有一半被‘荆棘王’连根拔起。不管‘荆棘王’对你做了怎样的事,你都只能忍受。过了迎春日,没有人想看见他,那意味着你将受到他的惩罚。而且他必须要那样做,你知道吗?因为他是被选中的人,那是强加在他身上的职责。”
“奇怪的城市,格朗格弗。那他当了一年的‘荆棘王’以后,会怎样呢?”
“每个人都假装宽恕,但其实大都在心里憎恶着他。”
“每年都是怎样来决定谁当‘王’的呢?”
“抽签。走了霉运抽中的人就得当。”
“足迹通往哪里?”薇娜问。
埃斯帕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而且他并不喜欢暧昧的答案。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由倒塌的黄色岩块所构筑的绝壁,就跟昨晚避过风雨的壁架一样。其后,是陡峭的山麓。其上,有泉水涓涓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入一个直径二十步宽的水池。这个水池里的水,正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入低处的岩渣河。南方有仙兔山模糊的蓝色轮廓,在无忧无虑的白云下面显得巍峨而神秘。
足迹在水边消失。
“别碰!”埃斯帕警告道。他下了马并开始细心地查看。
“早该知道的。”薇娜回答。
没有足迹,没有死鱼。也许只是暴雨把一切冲刷干净了而已。实际上,在他的估算中,他们至少要比那只怪兽晚三天的行程,他甚至怀疑狮鹫来此地时并没有这样一个水池。池水现在是流往岩渣河的,而后会与巫河汇合,最终流入赖尔海。
可这些都是猜想,他想要证据。埃斯帕发现一个坍塌斜坡,于是攀缘上去登上了绝壁顶端。但却没找到任何狮鹫曾经来过这里的痕迹。
于是只好返身回到绝壁之下。
“它是到了水里?”薇娜问。
“是进去了,但也没出来过。”他开始拉弓上弦。
“你是说它淹死了?”
“不。”
“那么——”她倒退了几步。
“看!”他指向水池。
水池表面泛起涟漪,浅处的一些小鱼在追逐嬉戏。
“如果它在里面的话,我不信小鱼儿还能活着。”
“除非它能选择什么时候杀什么时候不杀。如果那样的话,它可能已经藏了起来,等着你上钩。”
“我可不那么认为。这池子不会很深。”
“那又是怎么回事?”
“桔丝菩——那个养育过我的瑟夫莱女人,她曾经提到过这个地方。她声称山上有一个哈喇族窑。”
“一个什么?”
“哈喇族人居住在隐秘的山洞里,他们称之为窑。”
“我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埃斯帕摇摇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下面的山洞该叫作‘阿卤窑’。我猜桔丝菩说的是事实。”
“哈喇族?!”薇娜重复道,“这下面?!”
“对。我敢打赌水下肯定有个入口。很明显。”
“你——你以前曾去过那个什么窑?”
他点点头道:“大部分人都认为瑟夫莱与哈喇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但并非如此。露营的瑟夫莱是流浪者,他们不喜安宁,但偶尔也回一趟家。在我还是小孩子时,他们曾带我跟他们一起回去。”他坐在一块岩石上,开始卸除身上的胸甲。
“你在做什么?”薇娜问道。
“我们跟踪的那些足迹——常常伴随在狮鹫爪印左右的那些——也可能是瑟夫莱的,他们的脚印与人类的没什么不同。”
“你是说两者有联系?哈喇族要为那些杀戮负责?”
“我所见的所有死者都是人类。我们几十年来一直想把瑟夫莱赶出森林,或许他们觉得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