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个理由(第2/4页)

“也就是被我们称作巫战的时期。”

“说得没错,”他说,“顺带一提,我觉得这儿很可能是某位男巫的避难所,或者是他的情妇的秘密居所。我和我的武夫布劳萨们是在法翁亚时找到它的。”

“法翁亚?这是这个省的名字?”

他茫然地看着她半晌,然后大笑起来。“不,”他说,“法翁亚的意思是,那些接近成人的男孩们聚集起来,四处漫游,寻找不法者,和山里的部落人打斗。我和我的武夫布劳萨们一起出外多年,一路前往祖泽图里省。等到回来的时候——这是对那些能够回来的人而言——我们就成为了男人和战士。任何想在寒沙打仗的男孩都必须先去参加法翁亚。”

“你失去过朋友?”

“开始的时候,我们有四十人。回来的有三十二个。考虑到我们参与的某几场搏斗,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他咧嘴笑了笑,“那可真是段好时光。所以我才清楚,我的这些兄弟绝对不会背叛我。我们一起经历过锤炼,一起成为男人。我们之间的纽带很牢固。”

所谓的背叛,玛蕊莉心想,本就是指你信任的某个人出卖了你。

但她没有说出这句话。如果贝瑞蒙德错了,就让他错下去吧。她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所以说,”王子续道,“我们那时候发现了这儿,又花了五天时间才找到上面的入口。然后我们回来做了些翻新工作。我们发誓不向外人透露这里的位置。”

“所以你才蒙住我的眼睛。”

“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和我的兄弟们做了投票表决。”

“他们能答应真让我受宠若惊,”她任由视线落到下方的河水上,“现在该做什么?”

“等我父亲冷静下来。”他说。

“如果他没法冷静呢?”

“那样的话,我想,我们就只好等到他死了。”

“好吧,”玛蕊莉说,“至少我们还有酒喝。”

尼尔躺在黑暗中,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快要疯了,思索着自己究竟来了多久。他觉得自己也许睡了很久,但清醒与梦境之间的区别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唯一的判断标准是他们送饭来的时间,但他总是感觉不到饱,所以他没法肯定他们一天送两次饭还是一天一次,又或者是两天一次。

他努力去回想碧绿的山岗和宽阔的蓝天,但他的脑海却一直被几个念头占据着。

莫非整个使团都是伪装,只是为了掩盖刺杀的目的?安妮真的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吗?玛蕊莉真的也参与了吗?

也许吧,也许吧。女王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不是吗?这些想法太幼稚了。

可安妮曾坚持要他同行。她知道吗?她知道他认识布琳娜吗?莫非安妮觉得如果艾丽思失败,他就会杀死布琳娜?

有机会的话,他该不该这么做呢?如果这真是女王的旨意,他又下得了手吗?说到底,因为他的过错,寒沙才会拥有邪符之子。

而真正铭刻在他心中,盖过其他所有念头的,便是她和他在鄱堤周围的湿地相吻的情景:她双唇的触感,还有她温柔的拥抱。

有人在哼唱一首古怪的小曲儿。手指沿着尼尔赤裸的背脊爬到他的肩上,再顺着他僵硬的持剑臂爬下,又折返回去,绕过他的耳廓。他露出微笑,翻过身去。

黑色的长发拢着一张精致的脸,脸上那对淡褐色的眸子正俯视着他。她的唇间挂着一抹悲伤的笑意。

“法丝缇娅。”他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轰鸣。

“我认识你,”那鬼魂叹息道,“我记得你。”

尼尔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办不到。他的身体仿佛疲惫和沉重得无以复加。

“我也吻过你。”

“我很抱歉,法丝缇娅。”他轻声道。

“为什么?因为那个吻?”

“不。”

“我已经快消失了,”她说,“河水就要带走我了。无论你是谁,我都快要忘记你了。如果你曾经伤害过我,也早被河水带走了。”

“我爱你。”

“你爱的是她。”

“是的。”他悲苦地说。

她轻抚他的脸颊。“不必这样。”她说。

“是她把你带来的吗?”他问。

“不。她就像一道门,通过她我才能见到你。你吸引我来到了这里。”

“我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