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沙的风暴(第2/4页)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说,“我那年只有五岁。您明白的,我家很穷。我父亲甚至连修理宅子的费用都负担不起。有些房间根本没法进人,连地板都腐烂了。我出生前河水改了道,一半的田地都被淹没了。我们领地上只剩下五户人家。我已经记不清他们的名字了,只有萨莉除外,因为她是我的保姆。我想她那时应该是十二岁,有一头红发,双手粗糙得很。她会唱好笑的歌给我听,可我已经想不起内容了。

“有天来了一群陌生人。一些待在我家里,一些在田地里扎营。我记得父亲跟他们有过争吵,可我当时只觉得这一切很刺激。然后有一天,我们去了萨莉的家,她说要和我在谷仓里玩捉迷藏的游戏。她的表现很古怪,这让我有点害怕。她把我带到阁楼上,告诉我别弄出任何声音。然后有些人冲了进来,强迫她把衣服脱掉。”

“不。”

“噢,确实如此。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又在做什么,可我明白她受了伤害。我当时什么都没说。他们离开后,她那天剩下的时间一直以泪洗面。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他吻了我,然后问他们有没有碰我,我说‘没有’的时候,他哭了。然后他说他对此无能为力。他说我们在打仗。”

“考锡叛乱。”

“没错。”

“可考锡的手下是一群野兽。”

“待在我家的那些人不是考锡的手下:他们是伊斯冷派来的骑士和士兵。当然,这些细节——还有那群人住在我家乡时干过的其他好事——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是在我被送去修女院的不久以后。”

“这事发生的时候,威廉才刚当上国王不久。”玛蕊莉说。

“国王是谁并不重要。军队总要吃饭。军队的成员即将踏上沙场,而且有战死的可能,这让他们和常人——不太一样。”

“你该不会是在替他们找借口吧。”

“当然不。我希望对萨莉做过那件事的家伙们痛苦地死去。我不是在替他们找借口,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不是每个军人都跟他们一样的。”

“当然。可一百人里有一个就很多了,何况实际的数量远远不止。”艾丽思回答。

当天下午,前方高处的天空出现了层叠的云彩,它们闪耀着炽热的光芒,仿佛悬浮于苍穹之上的座座城堡。万籁无声,玛蕊莉为这幕美景屏住了呼吸。蓝白色的光弧不时穿过云层,或者跃向地面,但大部分火焰似乎都藏匿于雷暴云的中央。艾丽思似乎和她一样看入了迷。

只要留心,美好之物便俯拾皆是。为什么她总是在旅行中才能有所领悟?

太阳不为所动,依旧朝着西方的森林落去,可还没等它抵达目的地,另一幅截然不同的壮观景色又出现在他们眼前。它起初看起来像是一团灰尘之云,可很快玛蕊莉便认出了旗帜,还有夕阳映照在盔甲上的红色光泽。

她想起了早晨那些小女孩,只觉背脊上仿佛爬满了蜘蛛。

“你猜他们有多少人呢,尼尔爵士?”等到那支部队更接近了些,她问道。他们身在一座小山上,将下方又长又浅的山谷一览无余。阿拉代打出了他的旗号,于是她发现,有一支先遣队骑马迎面而来。

尼尔指着那支军队。他们四人并行,整个队伍似乎足有一里格长。

“您看到那旗帜了吗?”他问。

她看到了。要看漏也很不容易,因为每面旗帜都足有数码方圆。最近的那面描绘着一条长着尖角的大鱼。另外两面相距太远,图案难以辨明。

“每面旗帜下都有一千人,或者接近一千。这是一整支哈吉。”

“哈吉?”

“寒沙军队的编制和我们不同,”尼尔解释道,“在克洛史尼,领主会提拔自己的骑士,骑士则负责招募仆从、步兵,需要的话也会征召民兵。士兵们全都听从各自长官的安排。”

“寒沙人不一样吗?”

“骑兵是一样的,但那些步兵不是。他们的部队分得很细:一百人称之为一瓦杜。十瓦杜就是一寒沙。三或四寒沙就是一哈吉,这和教会的教团很像。”

“听起来很有条理嘛。”艾丽思评论道。

“没错。”尼尔回答。

“可如果寒沙的意思是千人队,为什么他们的国家也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