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教堂墓地传来死人睡醒的呵欠声(第6/14页)
盗尸犯
盗尸通常在秋天开始,因为黑夜会比较早来临。盗尸业需要黑夜作掩盖,因为盗墓者在带罩灯笼以及玻璃瓶里的蜡烛照耀下作案,这样可以让光线暗淡,而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也是在这个时候,医院的解剖学派开始出现新术语,而外科医生需要新鲜尸体。诸如克劳奇之辈的盗尸徒会出现在外科医生的办公室,从他们那里接受未来几个月的订单。他们的客户不是普通医生,克劳奇的客户都是当时显赫一时的外科医生和解剖学家。其中包括极具权威的布兰尼姆街外科手术室的查理斯·贝尔爵士、约书亚·布鲁克斯爵士,以及伦敦疝带学会的创始人约翰·汤顿。虽然他们都不喜欢克劳奇,但都知道他有准时交货的名声,因而愿意与他和他的同行合作。
许多盗墓者,包括克劳奇和藏红花山团伙,都从斯皮塔佛德的基督教堂墓地里搜罗“货品”。的确,那个地区的盗尸掘墓如此猖獗,很多人死后都不敢葬在那里,因为他们不愿意别人亵渎他们的躯体。18世纪末,73岁的玛丽·梅森被安葬在基督教堂时,她的棺材用铅带盖着,用挂锁锁着,以防引起盗墓者的注意。这件事足以显示这个地方盗墓者的名声远扬。其他家庭要么聘请看守,要么亲自站岗,看守亲人的坟墓,以防尸体被挖掘和运去进行医学解剖。这不仅仅发生在伦敦的墓地,英国其他教堂也发生类似事情。很多本地的政府允可守夜持续几个星期或更长时间,因为过了一段时间,尸体就不可用来解剖了。当下葬的尸体变少了,克劳奇和他的同党通常进行谋杀。
正当伦敦的本·克劳奇和以色列·查普曼在如火如荼地盗墓时,爱尔兰的盗墓者也为都柏林的外科学院提供尸体。爱尔兰最出名的盗墓者是古怪的乔治“疯乌鸦”亨瑞克。他曾经因为夜间盗墓而被抓蹲了几次牢。疯乌鸦长相野蛮、暴力,是个酗酒成性的家伙,与本·克劳奇不同的是,他对社会地位或形象抱有幻想。他喜欢四处摆放他的照片,还附上可能由他作的一首让人不敢恭维的小诗:
长得凶神恶煞,满身啤酒味
看,疯乌鸦就是十足的游吟诗人
他的嗓音如同伊坦纳的咆哮一样可怕
吓倒遥远地方的人
同样骇人的还有他那张尽人皆知的臭脸
见人就杀,只有喝威士忌醉倒才罢休
疯乌鸦在都柏林市最喜欢的狩猎场要数圣安德鲁教堂。当葬礼结束后就会出现的蓬头散发的他,会把迟来的哀悼者吓个半倒。他习惯于像可怕的幽灵一样在这种坟场闲荡,直到天黑,他就开始恐怖而邪恶的生意。在很多方面,他就形似一位墓地幽灵,都柏林的报纸也经常满版都是关于他的盗墓战绩。1825年,他被抓获,关进监狱,成为都柏林大报的头号头条—这并没有让他丧气,而是更加坚定地要继续他的可疑生意。从监狱放出来后,他又回到圣安德鲁教堂。与本·克劳奇一样,他有时候也在医院当搬运工,这可能让他接近到可贩卖给外科医生的尸体。1832年,当《解剖法》成为法律时,他放弃了盗墓这一行,改行制造乐器—他到死之前都一直从事这行业。众议院的《解剖法》规定所有的解剖学校必须根据严格标准得到英国内政大臣的准许进行尸体解剖,从而限制了盗墓者的客户。
尽管疯乌鸦是一个奇特而且极其怪诞的人,但在都柏林大街上进行可怕盗墓生意的绝非仅此一人。同样臭名昭著的还有“盘坐在脸盆里的比利”,他是一位无腿的伤残人士,用一个大铁盆或澡盆推动自己。他虽然是伤残人士,但他有惊人的技能,特别是手臂。人们也认为他极其狡猾和足智多谋,而且对掩盖行踪特别在行。这就是人们无法知道他在都柏林进行盗墓行动的确切地点。有人说他在现在市中心附近的格拉夫顿街不远的小巷里作案,其他人认为他在萨克维尔街附近的厄尔街(现在的奥康尼街)一带活动。他的伎俩几乎毫无两样:他会在阴暗的入口装作一个断腿乞丐,坐在盆子里要钱。当有好人停下脚步时,比利会说如果那个人弯下身,他有秘密要透露。当路人弯下身时,他就用有力的双手抓住路人的脖子,扭断他的脖子。他就像一只掠夺成性的动物,将尸体拉到他的小巷里,打劫后随后将之交给盗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