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说钺帝(第7/13页)
魇璃直觉颈之上利刃寒气逼人,如何不知拂逆龙鳞生死只在一线间,但此时此刻不容她有丝毫退缩,只是用更大的声音言道:“魇璃所求并非只为梦川,所谓唇亡齿寒,只怕一旦梦川战事失利,风郡下一个要对付的也必然是忘渊。到那时陛下必定是孤掌难鸣!”
钺帝重重一掌拍在御案之上,面目愈加青白,双目盯着魇璃眉宇之间杀机已现,只是咬牙道:“依你所言,朕岂不是要感激你?” 魇璃应道:“魇璃绝无此意,只是希望陛下明白,而今的局势所定,摆在陛下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和梦川结盟强国扩疆,二是以千秋国祚换苟安一时,陛下英明,当知如何抉择!”
钺帝盛怒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冷笑:“你说这么多不外乎就是想拉朕下水,若是朕当真与梦川结盟,少不得会得罪天君,为忘渊惹来无妄之灾。”
“与其说是怕为忘渊惹来无妄之灾,还不如说是陛下担心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吧?”魇璃伸手紧紧扣住尅王架在脖子上的长剑,鲜血从指缝间蔓延而出,但脸上却无半点痛楚之色,“魇璃入忘渊之时,见得郊野桑田零落,忘渊泱泱大国,国民何止百万?然土地多为矿藏,就凭郊野那些零零星星的农田,更本不能养活全国的子民。若得昔日沙幕外疆,则可解果腹之困,减轻对商贸的依赖。这些年来,贵国的兵器生意虽可支撑国计,但子民生计却被牢牢握在他国手中。长此以往,也不过沦为他国的傀儡,一直被扼住咽喉不得伸展。陛下真愿意这般任人摆布吗?”
尅王暗自心惊,考虑到魇璃梦川帝女的身份,也不敢真的发力,只得被动地抬高剑锋任由魇璃从地上爬起身来。
钺帝见眼前的少女目光灼灼,恼怒之余也不由得心念一动,寻思梦川皇族果然非同凡响,就连区区一个女子都如此胆色过人,雄辩滔滔。此女所言虽无理却也不无道理,而今天道残存三部之中数忘渊最弱,倘若梦川与风郡一战落败,则六部戮原中的梦川外疆只怕也会落入风郡之手,如此一来,忘渊岂非是腹背受敌,迟早也会连忘关之外的疆土也被风郡占了去,此后更是被风郡钳制予取予求。反之,若是真如这女子所言,得以三分六部戮原,昔日沙幕外疆可垦为良田无数,足以养活全国子民,这的确是摆脱天道大劫以来忘渊所处困境的唯一办法。可是,与梦川结盟,也就等于站在了风郡的对立面,而风郡背后的天君的确是开
罪不起……
钺帝的迟疑,也就给了魇璃继续游说的机会,“魇璃本以为陛下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不想却是个只知偏安的懦夫!自天道浩劫之后,六部只剩其三,天道全靠三部君主灵力维持平衡,就如同三足巨鼎,缺一足而不可,所以就算如何征战厮杀,所争夺的只是领土。只要三部君王安在就不会再出现天道崩溃的乱象。试问巨鼎三足而立,若是残足倾覆,究竟是鼎足的损失大,还是拥有巨鼎的人损失大?陛下正当盛年,接任也不过数百载,膝下皇子尚且年幼,还不足以担起执掌江山的重责,更何况陛下身后的金灵殿中生长的用以提升储君灵力的紫旃果再度成长也须得千余年时间,是以在那之前就算陛下如何令天君不快,也不会危及性命!陛下又何必畏首畏尾?”
魇璃一口气将话说完,伸手推开尅王的长剑旋身移到一旁,刚才那番言语颇重,旨在令钺帝惊怒气愤之余还有机会把该说的话说到位。而钺帝的心性难以琢磨,倘若暴起发难,被尅王长剑制肘的自己便无半点生机,而今远离尅王,也就少了分顾虑,接下来就得听天由命,赌一赌钺帝的心胸和气魄了。毕竟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少不得审时度势的能耐。倘若钺帝依旧不敢开罪天君,自己这条命也只好送在这鎏金城中了。想到此处,一颗汗水已然不由自主地顺着魇璃耳际的发缕而下,滴落在肩头的软甲之上。
钺帝心头怒火中烧,虽然眼前的少女所言不无道理,但那种直斥其面的张狂态度无疑是一种难以容忍的冒犯,倘若不给她一点教训,堂堂忘渊钺帝的脸面只怕无处放。更何况这大殿之中耳目众多,她堂而皇之地说出忤逆天君的言语,若是听之任之,也就表示忘渊已然站在了天君的对立面,此事事关重大,且不论将来结盟之事如何,现在都不是表态的时候,唯有先将她擒下再作思量。于是钺帝仰头深深吸了口气,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