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6页)
铎尔以一记抛摔制服了最后一名对手,他凌空截住对方的手臂,然后紧紧抱住,顺势一拽。铎尔似乎在空中打了个滚,下落时正好骑跨在对方背上,拧住他的手臂,令其动弹不得。
长久的沉默过后,人群爆发出一阵狂热的鼓掌与欢呼,那劲头就像血痂族喷涌的鲜血。
贝莉丝看得浑身发冷,再次屏住了呼吸。
摔倒的人有的能自己爬起来,有的则被拖走。乌瑟·铎尔站立着,呼吸沉重但有节奏,他微微抬起手臂,凸起的肌肉上流淌着汗水和别人的血。
“疤脸情侣的保镖,”赛拉斯在观众的狂呼声中说道,“乌瑟·铎尔。他是学者,是难民,也是战士。精通概率理论、鬼首帝国历史,以及格斗术。他是疤脸情侣的保镖、副手兼刺客,是他们的左膀右臂。这你必须知道,贝莉丝。这就是阻止我们逃离的力量。”
他们离开竞技场,沿着灯光映照下的蜿蜒街道行走,经过底安信区、谢德勒区和嘉水区,最后来到“彩石号”。
两人都沉默不语。
铎尔的格斗结束时,贝莉丝被惊住了,她感到很害怕。只见他双手如爪,胸口紧绷起伏。当他转过身来时,她看到了他的脸。
他每一寸面部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眼神中透着狂野暴虐,她从未在人类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颈臾,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再次环顾人群,以示答谢,他的模样又恢复到像个敛心默祷的牧师。
贝莉丝能够想象斗士们的古怪法则,提炼自残酷实战的神秘奥义,使得他们能像圣徒一样战斗。她同样也能想象,他们通过发掘原始的野性本能,可以进入无意识的狂暴状态。但铎尔将两者合而为一,这使她深受震撼。
稍后,她躺在床上,一边聆听细微的雨声,一边回想。他在准备与恢复阶段就像僧侣,战斗时像是机器,而其势态又仿佛是猛兽。与他所展现的战斗技巧相比,这种恐怖的张力更加令她心惊胆战。技巧毕竟是可以学的。
贝莉丝教谢克尔读的书越来越复杂。她让他继续留在童书馆研习,自己先离开了,因为赛拉斯正在屋里等她。
他们一起喝茶,谈论新科罗布森。他似乎有点儿悲哀,比平时要沉默。她询问原因,但他只是摇头。他显得犹疑不决。打从认识他开始,这是贝莉丝头一次对他产生同情或担忧的感觉。他一定有事要告诉她,或者有问题要问,她等待着。
她告诉他约翰尼斯所讲的事,给他看那位博物学家的著作,并解释说,自己正尝试从这些书里拼凑出舰队城的秘密,但根本抓不住重点,也找不到头绪。
十一点半,在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赛拉斯转头望向她。“你为什么离开新科罗布森,贝莉丝?”他问道。
她张开嘴,通常用以回避的措辞呼之欲出,但她没有作声。
“你热爱新科罗布森,”他继续说,“或者……这么说是不是更确切?你需要新科罗布森。你放不开它,所以这就让我搞不懂了。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贝莉丝叹了口气,但问题还是得回答。
“你上次去新科罗布森是什么时候?”她问道。
“两年多之前吧,”他算了下,“怎么了?”
“那你在成戈利斯的时候,是否听到什么流言……你有没有听说过仲夏夜梦魇?梦咒?睡病?夜幻症?”
他含含糊糊地摆了摆手,搜寻着记忆。“我从一个商人那儿听说,几个月前……”
“那是大约六个月前,”她说,“塔希斯月,或者辛恩月……夏天。城里出了点儿状况。问题出在……夜晚。”她略微摇了摇头。赛拉斯毫无怀疑地聆听着。“我至今仍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这很重要,你必须知道。
“两件事。首先是梦魇。人们晚上会做噩梦。我是说,每个人都做噩梦。就好像所有人都……呼吸了受污染的空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样的描述并不允分。她记得那种令人精疲力竭的痛苦折磨,记得连续几个星期提心吊胆的睡眠。梦境令她尖叫着醒来,发出歇斯底里的抽泣。
“还有一件事。有一种……大概算是疾病吧。各地各处都有人得,不论哪个种族。它使人……丧失意识,除了身体还有生命体征之外,人们完全不省人事。他们在早晨被发现,有的在街道里,有的在床上,哪儿都有可能,仍然活着,但……毫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