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4页)
“这些名字有可能出现在下一批到达的书籍中。也有可能他们的著作已在图书馆中收藏了好几个世纪,很失落于书架之间。我们已经仔细搜寻过相关书架——生物学、哲学、魔学、海洋学——但一无所获。不过我们有可能犯错。每次登录未知书籍时,我们需要你小心留意,不管是新纳入的书籍,还是书架背后被遗忘的作品。其中有两人并非来自新科罗布森,年代非常久远。”
贝莉丝接过清单,看了一眼,她以为会很长,但是在纸片中央,只有用打字机工工整整打出来的四个名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这是核心名单,”丁丁那布伦说,“还有其他作者——另有一个长得多的版本,会贴在各处的书桌上——但这四个我们要求你记在脑子里……勤力搜寻。”
马耳库斯·哈普林,这是个新科罗布森名字。安捷文跟着丁丁那布伦朝门口缓缓移去,同时偷偷地向谢克尔打手势。
厄尔-哈格德-夏杰尔(音译),贝莉丝默念道。旁边有原文:一组潦草的象形文字,她认出这是卡多的月体书法。
再往下是第三个名字,A. M. 费奇坡——又是新科罗布森的。
“哈普林和费奇坡相对来说年代要近一点儿,”丁丁那布伦在门口说道,“另两个,我们认为更加古老——大概一个世纪左右。我们走了,你继续工作吧,科德万小姐。假如发现有我们要的书,发现有这些作者的著作,但还未列入目录的,请到我船上来。‘海狸号’,在嘉水区的最前端。我保证,任何给我们提供帮助的人都会得到报酬。”
关于我,你知道些什么?门合上时,贝莉丝不安地想。
她叹一口气,又看了看那页纸。谢克尔在她的肩膀后面张望,开始磕磕绊绊地大声念出纸上的名字。
谢克尔缓慢地循着音节念诵,但最后,贝莉丝直接读了出来:克吕艾奇·奥姆。多么怪异的名字,她嘲讽地想。她看出那些字符是拉贾莫语的早期变体。约翰尼斯提起过你。这是个柯泰语名字。
哈普林和费奇坡的著作在书目里面都有。费奇坡的是《驳本强伯格:水论基础》卷一与卷二。哈普林的是《海洋生态学》和《海水的生物物理学》。
厄尔-哈格德-夏杰尔有大量卡多语著作在书目里,平均每册仅四十页左右。贝莉丝对月体字有一定了解,知道书名怎样读,但并不理解其含意。
克吕艾奇·奥姆的书则一点记录也没有。
贝莉丝观察着谢克尔自学,只见他不断翻看自己记下的一页页疑难词汇,一边朗读,一边添加,从周围的纸张、文件,甚至丁丁那布伦留下的名单中抄录单词。这小伙就好像原先就有过识字的时候,而现住又记了起来。
到了五点,他们一起复习《勇敢的鸡蛋》。谢克尔回答了她一些有关鸡蛋历险的问题,态度非常认真。他不会的词,她就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缓慢诵读,并辅导他容易搞错的静音和不规则音。谢克尔说又找了另一本书,已经在图书馆里看过,准备怎给她听。
那天晚上,贝莉丝头一次在信里提到赛拉斯·赞内克。她嘲讽他的化名,但也承认,有这个略显自负的费内克做伴,许多天来的孤独感有所缓和。她继续研读约翰尼斯的《兽类杂论》。她琢磨着,费内克是否会再次造访,但他没有来,于是她带着一股无聊到窝火的情绪上床睡觉。
她又一次梦见了沿着河流前往铁海湾的旅程。
坦纳梦到改造手术。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新科罗布森的惩罚工厂,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冗余的肢体被嫁接到他身上,整个过程充满灼痛与耻辱。空气中又充斥着刺耳的工业噪音,他被绑在潮湿肮脏的木板上,不过这一回,俯身看着他的不是戴面罩的生物魔学家,而是舰队城的外科医师。
跟那天清醒时一样,外科医师给他看身体图解,手术部位用红色标出,仿佛儿童习字本上的订正。
“我会感觉疼吗?”坦纳问道,惩罚工厂的景象逐渐消散,睡意也渐渐退去,但问题依然存在。会疼吗?他孤零零地躺在房间里寻思,最近他总是独自一人在家。
但当他再次潜入水下,渴望又占了上风,他意识到,跟疼痛相比,他更怕这种永无休止的强烈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