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之屋的噩梦(第15/17页)

咿呀!莎布·尼古拉斯!孕育万千子孙的黑山羊……

离天亮还很遥远的时刻,有着怪异夹角的阁楼房间里响起一声恐怖的尖叫,戴尔欧谢、考延斯基、多姆布罗夫斯基和马泽尔维奇立刻冲上楼,坐在椅子里熟睡的艾尔伍德也醒了,他们打开房门,发现吉尔曼躺在地上。他活着,睁着眼睛瞪视前方,但似乎没有多少意识。他的喉咙上有企图掐死他的爪痕,左脚踝上有非常凄惨的老鼠咬痕。他衣衫凌乱,乔给他的十字架不见踪影。艾尔伍德不禁颤抖,他甚至不敢猜想他这位朋友的梦游症演变出了什么新形式。马泽尔维奇似乎精神恍惚,因为他声称他的祈祷得到了一个所谓的“征兆”回应,听见倾斜墙板里传来老鼠的吱吱叫声和哀怨呻吟,他疯狂地在胸前画十字。

他们把做梦者搬进艾尔伍德的房间,放在沙发上,叫来马尔科夫斯基医生——他在当地执业,不会造成有可能导致尴尬的任何传言——他给吉尔曼打了两针,帮助他放松下来,进入类似自然睡眠的休息状态。天亮之后,患者数次恢复意识,断断续续地向艾尔伍德讲述他最新的梦境。这是个令人痛苦的过程,刚开始就引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新事实。

吉尔曼的耳朵最近变得异乎寻常地敏感,此刻却聋得像块石头。艾尔伍德连忙再次叫来马尔科夫斯基医生,医生说吉尔曼的两侧耳膜都撕裂了,像是遭遇了超越人类的全部概念和承受力的巨大噪声的冲击。如此响亮的声音在过去这几个小时里震聋了他,却没有吵醒米斯卡托尼克山谷的任何一位居民,我们诚实的好医生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

艾尔伍德把交谈中他的话语写在纸上,两人之间恢复了颇为顺畅的交流。他们谁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一整件混乱的事情,决定还是不要多做思考比较好。但两人都赞成他们必须尽快安排离开这幢被诅咒的古老房屋。晚间的报纸称警方在黎明前夕突袭了牧场山另一侧溪谷中的怪异狂欢人群,并提及那里有一块白色巨石,多年以来围绕它有许多迷信传闻。无人被捕,但有人在一哄而散的逃跑者中瞥见了一名高大的黑人。另一篇专栏文章称依然未找到失踪的小拉迪斯拉什·沃莱杰科的任何踪迹。

恐怖在当晚达到了顶点。艾尔伍德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件事,它造成的精神崩溃导致他在这个学期剩下的时间里只能休学静养。那天晚上他一直觉得墙板内部有老鼠活动的声音,但没怎么留意。他和吉尔曼睡下很久以后,房间里响起了极为骇人的叫声。艾尔伍德跳起来,打开灯,跑向客人睡觉的沙发。沙发上的人正在发出人类绝不可能发出的惨嚎,像是遭受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可怕折磨。他在被单下蠕动,一大块红色湿斑在毯子上逐渐扩散。

艾尔伍德几乎不敢碰他,但惨叫声和蠕动都慢慢平息了下来。这时多姆布罗夫斯基、考延斯基、戴尔欧谢、马泽尔维奇和顶层的另一名住客都冲进了他的房间,房东派妻子回去打电话叫马尔科夫斯基医生。所有人都尖叫起来,因为一个仿佛大老鼠的身影突然从浸透鲜血的被单底下跳出来,顺着地板跑向不远处刚挖穿的老鼠洞。医生赶到,掀开那块可怕的被单,发现沃尔特·吉尔曼已经死了。

至于是什么杀死了吉尔曼,仅仅暗示一下就足够残忍了。他的身体内部出现了一条真正的隧道,某种东西吃掉了他的心脏。多姆布罗夫斯基因为他毒杀老鼠的努力终告失败而懊悔得发疯,抛开他对房租的所有顾虑,在一周内就带着全部租客搬进了胡桃街一幢破败但没那么古老的房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最难做到的事情就是让乔·马泽尔维奇保持安静,因为这位阴郁的织布机修理工总是喝得醉醺醺的,永远在呜咽着喃喃诉说各种阴森和可怖的事情。

在最后那个可憎的夜晚,乔似乎曾忍着不适仔细查看从吉尔曼所躺的沙发延伸到不远处的老鼠洞的猩红色鼠爪印痕。它们在地毯上非常模糊,但地毯边缘和护壁板之间有一小段地板裸露在外。马泽尔维奇在那里发现了恐怖得难以置信的东西——至少他认为他见到了,因为其他人并不赞同他的看法,只承认脚印的样子无疑很奇怪。地板上的印痕确实与一般性的老鼠爪印大相径庭,但就连考延斯基和戴尔欧谢也不会承认它们像是四只极小的人手留下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