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场戏谁都入局(第3/5页)

俞立更惊讶了,接过了细看半天,才哈哈大笑起来,这串小礼物太让他开怀。小栓爷爷本来跳着的眉毛也略略舒展开,总想着小栓平时顽劣成那样,估计不可人意,可这会儿瞧着竟和他爸爸小时候一样,有着股子讨人喜欢的劲儿。又一想,俞立本是南方军区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去了北边,这里就成了自个儿的天下,俞家再回故土,不知猴年马月,自家守二望一,也不是没有可能。今时不同往日,小栓毕竟是他的亲孙,俞立即便不喜欢又怎么敢驳他的面子,看清门路,心中倒有十分畅快了。

俞立放下小栓,把小儿子俞季的手放到小栓手里,说道:“一起玩去。栓儿看着你四叔,他以前从没来过这里,不熟悉,外面天儿就黑了,你们不要乱跑。”

俞季瞧着那串蚱蜢腻味死了,心里看不上小栓,冷冷地甩开了手,小栓抓抓小平头,看不懂他什么个意思,宋林却微微一笑,一手牵着俞季,另一手揪着小栓小背心,离开了大人的视线。

俞季对宋林倒还算和善,跟他说了会儿话,只是不搭理小栓。小栓注意力倒也不在他说的那些话上,只在他这一身皮上。这孩子实在太白了,晶莹剔透的。小栓看着自己黝黑的小爪子,有点酸溜溜的:“你爸爸白,你也白,你们家都白吗,面团子?”

俞季气笑了:“谁特么面团子,你丫怎么说话呢!”

小栓听不懂,扯着嗓子问宋林:“鸟大,你丫是个啥!”

“别特么烦我行么!你丫啥都不懂,还在这儿吵吵,我爸起初说这地界不错呀,没想到净是些乡巴佬!”俞季心不在焉,似乎是十分不耐烦。

小栓去过乡里大半年,可喜欢自己乡里那些小伙伴了,这话倒是听懂了,一捶过去了,骂道:“你这个臭皮蛋死老鼠,你才是乡巴佬,我洋气着呢,我妈都用法国香水!再说一句,我抽死你!”

哎哟!宋林一看就知道小栓这脾气又要闹腾起来了,心里虽然瞧不上俞四的身份,但也不能轻易让小栓打了,不然他跟小栓又免不了一顿,何苦呢,为着个真正“你这丫头养的”——你丫!宋林撂下俞季,把小栓拉到一边,这边俩人刚说好,眼瞅着主持人上台,音乐会要开始了,他们转身去找俞季,却发现这孩子行色匆匆往厅外跑去,来不及喊一声,宋林跟小栓便一同追了出去。

俞季可一点不像头回来H城的,他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小栓宋林两个老H人都差点跟不上,不一会儿,他拐进一个死角,角落里有一辆军车正等着他,驾驶座上是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副驾驶上的人瞧不清楚模样,隐约是个女人,因为身着裙子。

小栓跟得索然无味,准备回去,却被宋林一把拉进出租车,跟着军车一起消失在日暮里。

军车在城外绕了一圈,十分谨慎,宋林叮嘱师傅跟得隐蔽些,小栓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宋林神色少有的凝重,便也不再说什么,跟着一同去了。

军车最后兜兜转转又回来,停在了距离小栓学校不远的陈三堂胡同。

陈家三支,满门文采。陈家是大族,民国时出了许多读书人及从政的官员,书香门第,雅达通神。胡同本来正是陈家老宅,后来分了家,才行中立了屋檐,辟出一条胡同来。住的都是陈家老少,老H城都知道,可是如今时过境迁,钱家人陆续搬走,老户不剩下几家了。

胡同中各院内榆树颇高,梧桐细枝彼此勾连,走进去,沙沙颤颤,竟是十分嘈杂而寂寞的景象了。

宋林让师傅停止了更远的地方,拉着小栓从另一侧绕进了胡同。

可是走进胡同,俞季与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却俨然已经消失了。

小栓早都不耐烦了,直嚷嚷:“鸟大,回去听吹喇叭的去,这里没人了!”

他常称萨克斯是吹喇叭的。音乐会等于萨克斯等于喇叭。

宋林也颇有些沮丧,早听大人神神秘秘讨论,俞家有个硬伤,足以毁了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宋林以为要抓住什么了,才匆匆跟来,这会儿却全无收获。

小栓踢着石子儿往前走,可是路过胡同巷尾的时候却诧异地停下了脚步,趴在了一家红铁门前。

门口有两只残破不堪的石头狮子,似乎经历的年岁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