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说离场不能惊艳骄傲(第5/9页)

他说得很轻松,全然不觉得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式微无奈。她知道陈逍的妈妈是大夫,陈逍打小没生过什么病,但是医院没少跑,一年两次全面检查是一定要的。也许是对医院反感了,也许是对自己的健康状况太自信,反正他一口咬定再不去医院,她也无可奈何。又不能任他病着,早晚得烧出个好歹。

下了不知多少次的决心,她终于在陈逍的指挥下把几种药打进盐水里,最后却还是把针头往他手里递,“我看你比较在行,干脆自己来吧。”

“我自己下不去手。”陈逍看着她,拒绝的理由很正当。

“我也下不去手啊!”式微跳起来,看着陈逍怀疑的眼光,不由得底气没那么足,“我虽然偶尔奉行小惩大诫,但是从来也没下过重手,是吧?”

陈逍点头表示认同,“你都是下毒手。”

式微彻底没脾气了。

把盐水往他怀里一丢,“举着!”有一股恶狠狠的劲头。陈逍笑笑,左手拿着药瓶,稍微举高了那么一点点,看着式微帮他把袖子撸起来,拿了碘伏消毒,消完毒问:“扎哪儿来着?”

他好容易忍住笑,“手。”

式微手一抖,差点儿就给他扎胳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都快把鼓点儿打出花来了,嘴上还在贫,“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你这么不怕死的。以前,我总觉得你这种人要是生在战争年代,肯定得叛变革命,不是汉奸也是特务。现在看来,你还是有那么点儿慷慨就义的潜质的。”

“你还记得在我宿舍种的那盆板蓝根么?”陈逍问。他看着式微歪着头似是想了下,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笑说:“后来我把那盆东西搬回家,我妈看见了就问是谁的。我说是你的,她老人家就说,多好的一姑娘,天生做大夫的料,怎么不学医反而跑去学化学,怪想不开的……”

式微的脑子明显不够使了,也顾不上自己拿着针头的手都在颤,听着人夸就开始飘飘然,“还是你妈比较有眼光,看我这么秀外慧中就知道,天生是当大夫的料……”

陈逍点头,“敌军的大夫。”

说完猛地就感觉手背被人狠狠拍了一下。陈逍倒吸了口气,看着式微抬起头来,眼神十分无辜,“我找不着你的血管。要怪怪你自己,是不是人太薄情,血管就会长得不明显?”

“式小微你好意思说我薄情!”

“陈小蛙你好意思冲我吼!”式微晃晃针头,看他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很是得意,随即却有些惊讶,“你的手背上竟然没有静脉唉。”

陈逍差点没气背过劲儿去,“这不是静脉是什么!”

“这是青筋啊。”式微迷迷瞪瞪的,“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血管?陈逍你的血怎么不是红色的?”

陈逍这才觉得让这么个人给自己扎针,无异于自取灭亡。

徐式微同学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通常她只是懒得说,不是不懂,现在看来,对于某些关乎生死的常识,这位同学是真的不懂。然后,他又悲哀地回忆起来,当年她曾经很得意地告诉他,她老人家的理综考试从来不填生物的部分,可照样考上了A大。

她不肯学生物的理由他也记得。

在高中生物课本的前言,有一张棉铃虫的图。徐式微同学很怕虫,所以在见到那张惊悚的图片之后就断然不肯再往下翻了……

此时的陈逍,很难说他自己和那只无辜的被嫌弃的棉铃虫,哪一个更可怜一点。

手背就在此时感受到刺痛。式微将针头固定住,接过他手里的药瓶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又俯下身来扫他一眼,“还活着?”神情和语气都是云淡风轻,与方才满嘴冒傻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逍哼了一声,又听她问:“疼么?”

“疼。”

“疼也忍着!”式微瞪他一眼便要起身。

手却被人拉住。式微本来想甩开,看着手上扎着针头,胶布下隐隐溢出血来,心就软了。不知是因为病着,还是因为什么,陈逍总是有意无意地让她多陪陪他。以前他从不会这样,她跟得紧了,他还会说她黏人。

此时却不肯让她离开自己半步,像小孩子一样。

式微只能停住脚,听着陈逍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吩咐着,“去把那只小傻鹿给我拿过来,还有我需要上网,看看论坛被你搞垮了没有。你不要瞪我,式小微同志,对待病人绝对不可以是你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