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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心装了一道锁,需要正确频率和振幅的声音才能开启,

那么她的声音刚好可以开启这道锁。

每当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门就会打开,释放出满满的喜悦。

后来我们在线聊天时,如果懒得打字便用电话取代。

但即使是用电话,也可能讲几个小时。

挂完电话后,我总是很惊讶逝去的时间。

而且到底聊了些什么,记得的并不多。

她让我完全理解了相对论,

在明明是100分钟却仿佛只有10分钟的电话时间里。

可能听她的声音听多了,有时脑海里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她的声音。

尤其在夜色浓烈得像一杯苦涩的咖啡,环境和自己都很安静,

仿佛所有声音都睡着时,她的声音在脑海里会特别清晰。

我甚至还可以跟她的声音对话呢。

“还不睡吗?”脑海里是她的声音。

“所以我现在是醒着吗?”我自言自语。

跟她聊天并非总是一帆风顺,有时会突然出现刀光剑影。

这时她完全不出声,一片死寂,甚至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我想她要么肺活量很大,要么很会游泳,因为太会憋气了。

她憋气时不会挂电话,我也不敢挂,但完全没声音的氛围太怪了,

我只好一人分饰两角,自己说话,再学她的口吻回我。

幸运的话,大概三分钟后她会破冰而开口。

如果不幸……

我不敢多想,但目前她保持的纪录是15分钟。

有次又突然出现一片死寂,只好一面分饰两角一面拼命想怎么了,

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到底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犯上作乱的话。

眼看就要打破纪录了,才仿佛听见细细的呼吸声。

仔细一听,真的是有规律的呼吸声。她该不会睡着了吧?

我自言自语三分钟后,接着唱完许茹芸的《独角戏》,

最后从1慢慢数到20,还是只听见她细而规律的呼吸声。

我确定她睡着了,便轻轻挂掉电话。

深夜交谈时总是呢喃细语,仿佛是呓语。

有时会有身在梦境的恍惚。

如果这一切真是梦境,那么我可能醒不过来。

因为每当我挂断电话后,还是会觉得蒙眬恍惚。

“我给你的感觉是什么?”我曾在电话中问。

“嗯……”她想了一下,“像床一样。”

“床?”

“床给人的感觉是放松和舒服,就像你给我的感觉一样。”

“谢谢你的赞美。”

“但不是每张床都会令人舒服。”

“啊?所以我是张不舒服的床?”我很惊讶。

“差不多是这意思。”

“你可以送佛送到西吗?”

“嗯?”

“如果你要赞美,请好好赞美。不然分不出是赞美还是抱怨。”

“我有好好赞美呀。”

“像床一样舒服,却又是张不舒服的床。那么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和你一起时我总感觉放松、自在与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会觉得怕怕的,那感觉并不舒服。”

“怕?”我很纳闷,“你怕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怕。”

“噢。”

她描述感觉时用的文字常常很抽象,并不具体。

有时我可以理解她抽象的表达,甚至还会有同感。

但像床一样舒服却是张不舒服的床,我不仅不理解,也觉得矛盾。

开学了,这是我和她在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

比起暑假期间,我们比较少在线遇到。

但只要一遇到便会聊天,懒得打字时还是会用电话取代。

于是她又给了我第二组数字,是她住宿地方的电话号码。

她家在这座城市,照理说并不需要在外住宿。

但她一直想离家住宿,终于在大三时跟社团的学姐学妹合租一栋楼。

打这栋楼的电话号码有个好处,就是不会有警报。

而打她家里的电话时,她怕母亲发现她深夜讲电话,

偶尔会突然说:“有警报。”

这时我会拿着话筒不出声,直到她说:“警报解除。”

开学快一个月了,我们通了六次电话。

明明在同一所学校,只讲电话不见面好像有点怪。

但又没有什么非见面不可的理由。

我其实想见她,但始终找不到理由或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