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风雨有时(第7/11页)

这世上的一切或都有因果,常樾是这样相信的,如果他们不争吵,昭阳便不会顺从地去找了个看起来绝对靠谱的财务工作来做,如果他没有这么顺利表现给常樾看,那么常樾便不会深感欣慰从而母性流露在周末彻底打扫收十了屋子。

她把窗帘被罩拆卸下来一件一件丢进洗衣机里搅拌,洗好的衣服在阳台挂了一熘,阳光穿透过来,带着湿湿的芳香。

她把昭阳饲养的所有绿色植物施肥浇水,这是第一次,为自己完全无感的动物植物做一些事情。动物是昭阳,这样一想常樾就笑了,昭阳在屋里调试相机,一头雾水。

她去收十了昭阳从搬进来就没有整理过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储物盒。一样一样打开,一样一样归类,埋藏其中的一个棕色藤编盒子,常樾在锣鼓巷里见过,古色古香的手工制品,不是昭阳向来推崇的宜家风格,她说:“昭阳,这个盒子真不是你的风格,藏了什么传家宝?”

昭阳探过脑袋来看了一眼,是他搬家之前去锣鼓巷偶然淘来的盒子。在一家灯光晦暗的手工店里,摆在窗台上等待兜售的储物盒让他一下子就想起凉夏所珍视的属于外婆的藤编小箱,天然是用来储藏回忆的东西,放照片或许正合适。

于是昭阳买下来,把不再摆出来但又要带在身边的诸多照片收纳进去,厚厚一沓,能看出年华更替色彩变迁来。

常樾翻看起来,唯独发现一个信封贴边放置,像小时候偷偷藏钱的方法似的,“是你藏的私房钱忘记了吧?”说着抻开信封,却只有一张照片在里,抽出来,看到一张有些惶惑的女孩的脸,蒙了时光蒙了韶华。

她有片刻的呆愣停留在手中的照片上,翻过背面,一片空白。

连昭阳自己也愣在了那里,自己可能都想不起那时把凉夏的照片这样收起来了吧。

“刻骨铭心的初恋?”常樾看着照片上那个年少的陌生女孩询问他。

这是他从未对她提起过的过往,以至于她真的以为他的生活中从未与爱情有过瓜葛。

初恋?是喜欢过的女孩吗?昭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与凉夏,在被埋葬在一千公里之外的过去里,好像只是两个各自独立又呈镜像的存在,只有身后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手拉手走在落到淮水另一边的落日里。

他不开口,常樾越觉失落,如此情深才会难以启齿,许多人,都这样说。

她把照片原封不动放回去,去桌子上取水喝,坐在飘窗宽大的窗台上,看着昭阳说,“你带我走过你在这座城市里所有的过去,可是没有出现过任何让我生疑的女孩的名字。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分享你所有的成长,为什么,不能说给我听一听呢。也许,我会喜欢这个女孩子。”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所以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是我一度离开这里去南方上学时候的同学,关系很好,高中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也不知道彼此的联系方式。很多时候,其实,我已经想不起还有凉夏的存在。”凉夏,这么多年来,昭阳第一次再吐出这个名字的发音,觉得遥远而生涩。

“凉夏……”常樾重复了一下,觉得这个词语的发音有些熟悉,仿佛曾经由自己的口型里吐出过这名字,可是,她实在是想不起来无法确定了。得到地失去了,得不到的永恒了,“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一辈子可能都放不下这记忆吧。”

昭阳摇头,继续开始用鼠标给屏幕上的人像驱除色斑,“你不找出来,我真的快忘了它在那。”

常樾没有再问,喝完一杯水,就回到卧室里卧床看书去了。

可是,她的眼前总是会浮现那张照片,那一个瞬间的细微捕捉,好像框定了之后所有的起承转合一般,她看见其中的跌宕,隐忍,离别与失去。她知道,她不该计较不可能再回头的过去,可是,她毕竟已经触摸到了他在乎过的一个人,他不肯拿出来的一段曾经。

晋浔的电话解救了两个人之间不合时宜的沉默,电话里还能听到叶迦细碎而欢快的声音,“昭阳,我们在锣鼓巷,带常樾过来吧,我请喝酒。我要开始写新书了。”

“好,我带常樾一起过去。”

“当然。”

挂了电话,昭阳走过去把半躺在床上的常樾抱起来,“走吧,我们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