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功的概念不只包含名和利(第4/16页)
彤彤就这样蜷卧在床上,听着楼下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就让这种种念头在心底若隐若现,像附骨之蛆一样折磨着她,让她柔弱的身体不仅没有得到任何休整,反而更加辗转难眠,煎熬无比。
夜,越来越深。留下来为朱韵椰亡灵守夜的男人们,开始摆开了麻将阵,而出出进进的女人们有的在为打麻将的男人们续满茶杯里的水,有的开始洗菜切肉丝准备宵夜,有的则在小院的灯光下生起小土炉,准备煨汤……周遭有条不紊的忙碌声,反倒使房间里显得极度安静。史彤彤迷迷糊糊地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床前一个黑影隐隐绰绰地落在她的床头,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谁呀?”彤彤稍微坐正了身子。
转身正欲下楼的身影在听到彤彤的声音后,犹豫了片刻,又回过身,径直走到史彤彤面前,笑呵呵说道:“彤彤,你醒了?吃点宵夜吧?”
“是你吗?——蓝姨?!”史彤彤坐直了身子,看清来人微微有些发胖、却有着与蓝贵人颇有些相似的白净脸庞,虽然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面对,但史彤彤还是一眼就将她睿智的双眸,从人群中一下剥离出来,“我妈时常提起与你曾经共事的那段岁月!蓝贵人常以有你这样的母亲深感自豪!”
“是的,你妈曾一度只与书本为友,而我恰在图书馆做管理员,所以在雀儿崖的同龄人中,她也的确与我最合得来。”蓝芝芳将一小碗皮蛋瘦肉粥端到史彤彤床前,“都忙乱成了一锅粥,我一直没时间陪你好好说说话。你好点没有?可以吃点粥吧?”
彤彤摇摇头,她干涩的喉咙里咽不下任何食物。
“有身孕的人,哪能硬挺?要逼自己吃点东西才行!来,张开口,蓝姨这是代你妈来疼你哩!”蓝芝芳将一勺子粥递到彤彤唇边,彤彤含泪吞咽着,扑入蓝芝芳怀里,“蓝姨……我妈怎么说没就没了?”
蓝芝芳仰望着楼顶,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你妈……死得真是奇怪!”
史彤彤一震:“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蓝姨,你得告诉我实话!看在你们以前交往的份上!”
蓝芝芳思忖着,凭感情,史家于她是有恩的。蓝芝芳初婚的第一胎,十月临盆,竟产下了一个没有肚脐眼的畸形婴儿,这个“怪胎”成为雀儿崖众说纷纭的谜团。最迷信的说法是蓝家人心术不正,是老天对他们一家人的惩罚。蓝芝芳在承受畸形婴儿夭折的巨大打击的同时,还要忍受众说纷纭的猜测。有气无处发泄、有苦无处倾诉的蓝家小夫妻,便开始了互相指责,年轻气盛的蓝芝芳屈辱之下就要回娘家。正在小夫妻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史荆飞带着一帮医务人员上门了。医生通过对蓝芝芳夫妇俩细致的检查,得出的结论是蓝海涛在挖矿时没有采取安全防护措施,已被重金属感染,导致了婴儿的畸形。洗刷了清白后的蓝芝芳两口子在医生的医治下,顺利生下一个健康女婴——蓝贵人,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表达对史荆飞的感谢。
蓝芝芳关上了门:“说你妈是上吊死的,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凭生活经验,我这个岁数的人都知道,上吊死了的人,死者舌头会伸出老长,眼睛圆瞪。可你妈没有,她死得非常宁静……”
“那……”彤彤感觉全身麻木,“我妈……死因究竟是什么?你感觉?”
“我也说不好,但凭感觉,她不可能是自杀,更不可能是上吊,反倒像是被人灌了药……我见到她时,她的嘴里流着一股绛红色的涎液……”蓝芝芳比画着,“我也说不好,要不你问隔壁的翁大海吧,你爸是喊他来帮忙将你妈的尸体解下来抱到床上的。”
“这么说,我妈死后,我爸才从干休所回来的?”
“倒也不是,怪就怪在这儿了——前些日子,你妈突然回来了,我们老姐妹相聚在一起非常愉快。可是隐隐约约地,我也感觉出来你妈有心事,但谁也没想到她会死。”蓝芝芳回忆着,“就是在前天早晨,有些晨练的人看见你爸突然也回来了。不过吃一顿早饭的工夫,你妈上吊死亡的消息就传遍了全镇。”
“是么?这么奇怪?我爸回来了,我妈就突然离奇地死了?”恐惧像冰凉的蛇体一样冷飕飕地钻进彤彤的体内,纷乱的杂念纷至沓来,“是不是我爸和我妈发生了争吵,失手打死了我妈?然后制造了一出我妈上吊死亡的假象?然后再故意喊隔壁的翁大海来帮忙,让他见证我妈是上吊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