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太容易得到的财富,往往藏匿着阴谋(第9/14页)
“你有主意了?”许润莹站起来,满怀希望地望着丈夫。
“唉,事到如今,只有这一着棋了。”
“哪一着?”
“逃!”
“逃?!”许润莹的目光黯淡下来,“逃到哪里?来得及吗?”
“干我们这一行,时刻都处在风口浪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章华熙看着面前慌乱成一团的母子俩,内心被某种柔弱的情愫所打动。对于许润莹,他说不上爱,也说不上不爱。这个丰满的女人与朱韵椰比起来虽然显得世俗,但她凡事都表现在脸上,只要满足她物质上的要求,她就是一头憨猪,吃睡玩耍,不会花心思在外招惹男人,也绝不会为他在外的某次拈花惹草的花边新闻撕破脸皮大哭大闹——从这一点来说,这是一个虽糊涂但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她不是一个好情人,但她是一个好母亲。而且,他章华熙的东山是在娶了这个憨猪似的女人后建筑起来的,他从内心深处对这个女人有种报恩的情感。
“我们先到香港,然后再去英国,那儿我有不少朋友,我们在那里的资产足够我们在英国的任何一座城市生活一辈子。”
许润莹信赖的目光一直盯着丈夫,丈夫是她的天她的地,只要丈夫确定的退路,一定是万无一失的。比如说机票,他一定会拜托机场的兄弟弄来,比如时间、地点,甚至行李,他都会吩咐手下的兄弟安顿好——跟着这样的男人,根本不用劳累,这么多年来,他已在这座城市的各行各业建立起了密切的关系网。果然,他们在一群兄弟的护送下,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机场。
经过一昼夜的折腾,章华熙坐在宁静的候机厅里,头靠椅背,由假寐慢慢进入一种迷迷糊糊的睡眠状态。梦中的他是一个阳光的青年,为什么在见到朱韵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总是想笑。他不是没有修养的男人,可他就是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想笑。他觉得自己有时爱的是韵椰的娴雅,有时又为她的妖娆心动,他深深坠入了爱河……可是,就在他们要成婚之际,史荆飞这个转业军人介入了,他不信他与韵椰青梅竹马的感情,抵不过史荆飞踏上雀儿崖的一瞬间。可是,韵椰义无反顾地退亲、决意与姓史的结婚时,他被打垮了,他发誓要报复这对狗男女,发誓要活在姓史的头上,让朱韵椰这个看似纯情实则寡义的小贱人在仰望他金钱名誉地位的同时,悔青肝肠……
金钱,他得到了,名利地位也有了,可这逃亡到底算什么?他这一辈子,果真生活在史荆飞头上吗?韵椰,曾告诉过自己嫁给姓史的后悔了吗?没有,好像从来没有,无论他与她胶着到何种程度,无论她处于何种势态,她从来不曾在自己面前贬低姓史的半句,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眼神都没有。
逃什么呢?自己是不是该要去问问那女人,自己在她心目中到底处于何种地位?这念头刚一冒出,很不合时宜地,韵椰那长发垂散于唇际,遮掩不住美艳的相貌和柔软的香唇便在他脑中挥之不去,那情景如同海潮一波一波地扑向天际。
章华熙猛地站起来,一把撸掉头上的帽子。
“怎么了,怎么了?”随着丈夫“噌”的一声起立,许润莹刚刚有一丝解脱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压低声音道:“再有一刻钟就要登机了,天塌下来了你也再别管了,行吗?”
“不!”他的断然低喝,使许润莹原本悬着的心更显紧张。
章子硕也大惑不解地挤到父亲跟前,恐慌地看着父亲。
唉,这个只会惹祸,只会花天酒地的儿子,干不了大事承受不了责任!章华熙将目光从妻子身上转移到儿子身上,将拳头狠狠地砸在儿子肩头:“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母亲,不能再由着性子玩!”
章子硕点点头,随之紧张地盯着父亲:“那你呢?爸!”
“我就不去了,我决定留下来!”
“什么?”母子俩都大惊失色。
“难道,你真的放不下她?”半晌,许润莹才讷讷问出口。
“章家惹的事,章家就有本事承担……”
“华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平时不是说一些道德一些规则只是用来套住那些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小人物吗?”
“敛财的时候是要有这股狠劲,走出国门前,我突然感觉到屁股后面生长出了一条长长的根,紧紧拽着我,好像我只要再多迈出一步,就会摔下万丈悬崖,粉身碎骨……”章华熙颓然地拿下眼镜,“我只习惯本土的水土本地的饮食,没有办法,每次出国,不管是访问还是旅游,只有中国的辣椒酱能保住我的命!无法想象,我该如何成天面对面包,面对缺少盐味的蒸菜,无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