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再清廉,真查起来也会漏洞百出(第13/14页)
徐泽如一脚踢翻面前的椅子,握着双拳直冲向史彤彤。
史彤彤仰着头,不躲不避,不闪不让。
倒是余一雁急了,她扑在儿子跟前,惨叫着:“泽如,我们欠她的,我们欠她史家的,让她说,让她骂……”
徐泽如愣了。余一雁将一个棕色的信封递到徐泽如手里,徐泽如抓出来一把黑亮亮的、各种形状的种子。
“泽如,你有跟老婆争啊吵呀的时间,还不如把这些种子都种在阳台上,种在空中花园里。”余一雁痛心疾首地看着儿子,“你养死了满阳台、满花园的花,还不去下种弥补,还站着不动僵持给谁看?”
徐泽如捧着花籽,如释重负地上了楼。
彤彤却并不领情,她追着徐泽如上楼的身影,不依不饶地尖叫着:“理亏了,心虚了?有理就来论一论,有本事就来使一使,跑什么跑!”
余一雁无奈地看着彤彤,这个温柔可人的小姑娘,怎么转眼之间变成了这样?可是,谁叫她余一雁是母亲,是婆婆,并且一直那么无怨无悔、死心塌地地暗恋着人家的父亲呢?无论时光怎样流逝,史荆飞的形象早就刻在了她余一雁的心脏里,随着心跳的节律,爱的脉络清晰得毫末毕现。他从容的神态像雨后晴朗的天空,散发出平和明净的光芒,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虚幻。
余一雁在见到史荆飞的那一刻,觉得世界上那束最绚丽的光线在朝自己奔来。可是途中,那束光线却突然折转方向,朝着朱韵椰那只燕子疾驰而去。她突然心酸地明白,他一开始就不是奔向自己而来,只是自己会错了意。那一阵子,她发疯般妒忌朱韵椰,唯恐煤矿不塌,唯恐天下不乱。可是渐渐地,生活的历练教她学会了抓住生活的刀柄,而不是刀刃。
一个人叫板,一个人无事生非,燃不起一场大火。百无聊赖的彤彤回到空荡荡的房间,寂寞和悲伤趁虚而入,她突然感觉自己还未曾年轻,就被此事击碎而变得苍老。
本来以为嫁给徐泽如只是幸福生活的开幕。可是,意料不到啊,她史彤彤的青春好像一场电影,一开始充满着欢笑,光鲜亮丽,可是随着父亲以极不光彩的形象退出,使得她的生活再难容纳得下值得信赖的人,直到所有与她相依相偎的主角统统不见。
夜尽,舞台灯光暗了,冷清的家里只剩彤彤一个人狼狈地谢幕,那种曲终人散的惆怅,即将永远离开舞台时的心无着落之感,无来由地让彤彤的心充满一种隐痛,这种痛似流水在体内汩汩流淌,然后凝结成一根根疼痛柱,鼓槌般将她的眼眶当鼓钟,时时撞击,满面湿润的泪水控制着那擂鼓的钟声,又化作新一轮的巨痛在她心里来来往往,此起彼伏。
在霓虹粉饰的街道,承受如此巨痛的还有孟荫南。
一个矿工,爱上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也许这只是个遥远的梦,也许正如村人嘲笑所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是,梦境本来就是现实之一种,没有梦,就不能拥有奋斗的征程,就没有力量把世界紧紧地拥在怀中!
孟荫南始终相信,他有力量,他有能力,他总有一天会让蓝贵人过上公主般富足的生活。在矿区繁重的劳作中,他一遍又一遍温习着蓝贵人的话:“生活中遇到不如意像刀一样刺向我们的时候,我们要学会去承受,去积蓄。在生活惬意的时候,我们不能躺在温床上睡大觉,而要主动去寻找,去打造,等我们自己创造了累累硕果的时候,任何人的流言蜚语都不能成为我们生活中的障碍。”
良言在耳,不见玉人!温馨而幸福的记忆一层层地撒落下来,幻化成他陈旧的冬衣,变成疼痛,一串串地缀满他的内脏。孟荫南的身影融于暧昧躁动的灯光,显得单薄而沧桑。擦身而过的人流,疾驰而过的车流,更使他显得孤单而弱小。
人群潮水一样涌向云鹤国际大酒店,触动了疼得麻木的孟荫南。这年头,是什么新鲜事儿能引起人们围观的念头?而且云集的,还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好奇心驱使孟荫南挤进人群,只见云鹤国际酒店的工作人员正围绕着一卡车一元硬币,点数的点数,记账的记账,用麻袋、用托盘一次次搬运着,场面蔚为壮观。
在众说纷纭中,孟荫南总算将事情的原委明白了个大概:一个新来云鹤酒店上班的服务员不小心得罪了一位前来吃饭的款爷,款爷为报复,也为寻开心,打电话让手下人运来满满一车一元硬币,总共十多万元,为他的消费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