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5/6页)

都看过了,就坐下来说话。李老只是谈古玩,论收藏,不再说半句王莽之,聊了好一会儿,饭菜才弄好。却只是三菜一汤,简单得很。酒却是上等洋酒,朱怀镜也没喝过的,叫不上名儿。董姨不让李老喝酒,总是在一旁说他。李老只是嘿嘿笑,不时开玩笑,说:“对领导,有时也要脸皮厚些。她说她的,我喝我的。”

董姨佯作生气,说:“你什么时候把我当领导了?”

饭没怎么吃,酒也没怎么喝,只是话说了不少。也多是李老说,谈笑风生的样子。吴弘和朱怀镜总是点头而笑。吃完了饭,李老握了朱怀镜的手,说:“小朱,感谢你啊。这幅画说不定是我的镇堂之宝啊。”

时间不早了,吴弘就说:“李老,您和董姨就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望您二老。”

李老握着朱怀镜的手,说:“小朱,好好干吧。我会给莽之同志打个电话。你还年轻,前途无量。”

上了车,朱怀镜说:“李老真是个实在人。”

吴弘把车子发动了,说:“是的。每次我去,他都要留我吃饭。也都是这样,让小李炒几个菜,陪我喝几杯。菜简单,酒却都是上好的洋酒。”

朱怀镜说:“李老只怕没多少文化吧?对古字画却很内行啊。”

吴弘说:“这就叫见多识广嘛。不过说实在的,你我都是外行,听他说起来就头头是道了。他的收藏是否有赝品也未可知。”

朱怀镜笑道:“哪怕就是有赝品,别人也不好当面点破。我说呀,这幅《容膝斋图》,说不定就是冒牌货。”

“不一定吧。你不听毛先生说,世界著名藏馆里也有赝品哩,台湾那幅才是假的也不一定。难得李老高兴啊,说这幅画盖过了他所有藏画,是镇堂之宝了。”吴弘说。

朱怀镜回头说:“两个小伙子还饿着肚子哩。”

陈清业忙说:“没事哩,又不饿。”

“是啊,不饿。”舒天也说。

吴弘笑道:“饿也是为革命而饿。好吧,找个地方,好好犒劳两位小老弟吧。”

朱怀镜又说:“今天李老很高兴。”

吴弘说:“是,很高兴。”

“李老的夫人董姨很开朗啊。”朱怀镜说。

吴弘应道:“对对,开朗开朗。怀镜,你回去时就在荆都停一下,找找他。李老说打电话,一定会打的。李老的话,他绝对听。”

朱怀镜点头道:“我去一下。”

舒天和陈清业不知他俩说了些什么,只觉云里雾里。吴弘将车开到全聚德:“怀镜,我俩也一起吃点儿吧。我看你酒是喝了几杯,也没吃什么东西。我是酒都不敢多喝,要开车。”

四人找座位坐下。吴弘去点菜去了,朱怀镜便朝陈清业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陈清业会意而笑。舒天就像看哑剧,却没看出什么意思,也傻傻地笑了。

朱怀镜突然想起李老书房那几个字了,就说:“舒天,你是学中文的,危行言孙,是什么意思?”

舒天瞪了半天眼睛,没有反应过来,便问:“哪几个字?”

朱怀镜说:“危险的危,行为的行,言语的言,孙悟空的孙。”

舒天这才听明白了,拍拍脑袋说:“对对对,想起来了。这是《论语》里面的,原话是:‘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孙’字念‘逊’,意思也是‘逊’。意思大概是说,如果天下太平,你就正直地做事,正直地说话;如果天下大乱,你行为仍可正直些,说话就得小心谨慎了。”

朱怀镜“哦”了一声,就不说什么了。心想李老家里怎么挂着这么几个字?是不是别有深意?不知李老是有意为之,还是并不懂得这几个字的意思。舒天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打开一听,只说了声“袁专员你好”,就把手机递给了朱怀镜。原来是袁之峰打来的。“朱书记,向您简单汇报一下,招标工作今天顺利结束了。人和建筑集团中标。”

“辛苦你了,之峰同志。”朱怀镜满脸是笑,好像他相信自己的笑容远在千里之外的袁之峰能看得见。

袁之峰说:“告诉您朱书记,这次招标,大家认为是最公正合理的,没有谁能挑出半点儿毛病。这都是您把关把得好啊。”

“哪里哪里,是你的功劳嘛!”朱怀镜摇摇手,似乎袁之峰就坐在他对面。两人在电话里再客气几句,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