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5/6页)
听舒天说了一会儿,朱怀镜岔开了话题。这时,刘浩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个黑脸大个子,端着酒杯笑嘻嘻的。朱怀镜站起来,黑脸忙伸手过来,躬身道:“朱书记您好,我是小关,在牛街派出所。”
朱怀镜笑道:“哦哦,好好。我敬你一杯酒吧,辛苦了。”
关云来不及说什么,举杯一碰,飞快地先干了,再说:“岂敢岂敢,我是我是白酒,是小关敬朱书记。”
朱怀镜笑道:“那就算互敬吧。”
看样子关云想说些什么,朱怀镜却伸出手来握手,将他打发了:“好吧,你同兄弟们慢用吧。”
关云双手举着空杯,连连打拱,说道朱书记慢用,退出包间。关云走后,朱怀镜问:“刘浩,文件下来后,宾馆环境好些了吗?”
刘浩说:“好多了。但公安的朋友来了,我们还是要招待的,人之常情。再说,保不了什么时候就让他们抓住什么把柄了,也难说。我们做生意的,还是广结善缘的好。”
一会儿,关云又推门进来了,仍旧笑嘻嘻的:“朱书记,弟兄们知道您在这里,都想敬您酒,但他们不敢来,一定要我代他们再来敬您一杯。这杯酒,请朱书记一定赏脸。”关云个头比朱怀镜高,腰便始终躬着。
朱怀镜微笑着站起来,说:“同志们太客气了。好,这杯酒我喝了。谢谢,你代我向同志们问好,我就不过去了。”
“哪敢劳动朱书记?我们派出所都是些年轻人,有些不对的地方,请朱书记多批评。”关云拱手道。
朱怀镜说:“你们很辛苦,谢谢了。”他始终不叫关云坐下,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请他自便了。关云又双手举着空杯,拱手退身而去,黑脸早成了红脸。
朱怀镜喝得差不多了,自己一口干了,请各位尽兴。别人哪敢再喝,也都干了。这时,听得外面乱哄哄一片。刘浩忙起身出去。外面慢慢地就静下来了。一会儿刘浩进来,说:“对不起,惊动朱书记了。是公安的那些弟兄,原先说是不敢过来给朱书记敬酒。后来他们多喝了几杯,就壮胆了,有几位就吵着要过来敬酒。关云就骂了他们,说他们不懂规矩,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还想去给朱书记敬酒。就吵起来了。关云说很不好意思,本想送走他的弟兄们,自己再过来道歉的,我挡了驾。”
朱怀镜笑道:“这些年轻人,倒也豪气。”
吃完饭了,朱怀镜说:“杨冲送舒天回去吧,我在这里同刘浩说说事,要车我再叫你。”
杨冲、舒天便起身走了。朱怀镜随刘浩去了十八楼,开了一个大套间。“不错嘛,感觉比梅园还好些。”朱怀镜称赞道。
刘浩谦虚道:“哪里,条件一般,朱书记就将就些吧。”
朱怀镜里外转了一下,说:“老弟,你就忙你的去,我这里就不用你管了。我洗个澡,休息休息,自己叫车回去。”
刘浩说:“要不到时候您叫我,我送您回去?”
朱怀镜摆摆手说:“谢谢了,不用。你自己忙去吧。”
刘浩出去了,朱怀镜独自静坐。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感觉脑子里整天就像钻满了蚊子,闹哄哄的。不知今晚又有些什么人上他家里去,他不想回去了。前几天又从礼品包里清出了九万多块钱,有的知道是谁送的,有的根本弄不清哪里来的。他不想再让刘芸去捐钱了。她还是个孩子,不能过早地让她知道官场真相。自然想到了舒畅。犹豫再三,他抓起了电话:“舒畅,你好,睡了吗?”
舒畅说:“还没睡哩,孩子刚睡着。你还在忙?”
“没有,我在黑天鹅宾馆。”朱怀镜说。
“这么晚了,在那里开会?”舒畅问。
朱怀镜说:“我问这里老总要了个房间,平时好躲躲人。我今晚不想回去了,就在这里休息。1818房,你哪天要是有空,我们可以来这里聊聊天。”
“哦……”舒畅含混着。
“打搅了,你休息吧。”朱怀镜说着,有意显得轻快些。听了舒畅的语气,他就很后悔自己打这个电话了。真是鬼使神差!
他独自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电视,内心说不清的沮丧。重重地叹了几声,便去浴室冲澡。冲罢澡,仍不想去睡,便穿了睡衣,歪在沙发里抽烟。这会儿他很想念梅玉琴,他俩在一起的很多细节都袭上心头。只要想起她,那双美丽而忧伤的眼睛,就会针一样往他心坎里扎。他想不管怎么样,下次去荆都一定要托人去看看她。现在遇着了舒畅,他总不能往前走一步,似乎有某种听不见的声音时常在身后召唤他。这声音是什么?就是那双美丽而忧伤的眼睛吧。舒畅是惊艳的,却又是柔美的。她的柔美就像花的淡淡的芳香,时时浸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