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第28/46页)
“我们只是……这个……只是暂时借给别的老师住一下,等他出院,马上还他的。”汪一洲说。
朱怀镜说:“既然是分给李明溪的房子,就不能在不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随意让给别人住。说句不中听的话,要是他知道自己离开一段,房子就被人家住了,不疯都会疯哩。”
汪一洲见朱怀镜态度硬,他心里自然不舒服。但自己明显输理,只好找个台阶自己下:“我当初就说这样做不太妥当,但几位副院长说李明溪反正一时半刻回不了学院,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也就依了大家的意见。”
朱怀镜心想面子反正撕破了,自己这辈子也不会有求你汪一洲的时候,再怎么山不转水转我也不会转到你汪一洲手下来,他就更加严肃起来,说:“汪院长,李明溪是市里很重视的青年画家,皮市长对他相当赏识。我当天就把李明溪的病情向皮市长汇报了,他当场指示,一定要好好为他治病。我把他的指示向医院传达了。现在他人丢了,当然这主要是医院的责任。但你们把他的房子让人占了,就不对了。现在时间还早,请你安排住在里面的老师搬出来。我晚上再来。”
汪一洲见朱怀镜在皮市长面前说得上话,而且李明溪的病还惊动了皮市长,自然有所顾忌了,便答应说:“我去做做工作,让那位教师搬出来。你晚上来我这里取钥匙吧。”
朱怀镜回来时,在路上打了玉琴电话,把事情说了。玉琴也很生气,说汪一洲哪像个知书达理的人。她想晚上陪朱怀镜去李明溪的房间。朱怀镜不让她去,太辛苦了,而且让人家去说也不太好。他心想自己晚上一个人傻等在那里也没意思,想来想去只有曾俚可以陪他了。他知道曾俚晚上一般不出去的,但怕万一事不凑巧,便先打了电话去,叫曾俚晚上在办公室等他,有事请他帮忙。朱怀镜回到办公室,独自坐了一会儿,也做不成什么事,心里为李明溪着急,又为汪一洲生气。下班了,回家同香妹说了晚上要去找李明溪,她也不好相拦,只得快快做了晚饭吃。
朱怀镜草草洗了脸,开车去了市政协。曾俚今天才知道李明溪早疯了,很是惋惜。听说汪一洲一位堂堂画家,竟是如此人物,曾俚显得有些吃惊。他这个人迂得很,总以为学问好的人品一定好。“我猜想,汪一洲只怕根本就不希望李明溪病治好。”曾俚白着眼睛琢磨这事,“如今李明溪跑出去了,汪一洲说不定正暗自高兴哩!要是李明溪从此失踪了,那才遂了他的心愿。真是的,人只要一沾官气,良心就泯灭了。”
朱怀镜对此虽有同感,但话从曾俚嘴里出来,他听着就不舒服,说:“曾俚,你别什么事就拿官场出气。官场里的人也是人,不是神仙。”
“是啊,”曾俚笑了起来,“你承认官场里的人也是人就行了。问题是官场里的人通常不把自己当做普通的人。”
朱怀镜站了起来,说:“好吧好吧,我们俩争论这些有屁用!走走,我们走吧。”
朱怀镜再见到汪一洲时,两人又很客气了。听说曾俚是位记者,汪一洲忙握了他的手,请他今后多多关照他们学院。曾俚不是见面就热乎的人,淡淡地说了声不客气。汪一洲把钥匙交给朱怀镜,问:“我们想派位老师帮助你们,征求你们的意见。”朱怀镜说:“谢谢了,用不着。李明溪同我俩是朋友,见了我们,他精神或许会轻松些。”
两人开门进了李明溪的房间,见里面是刚搬过家后的常见景象,遍地垃圾。也不知汪一洲他们把李明溪的家具搬到哪里去了。朱怀镜突然想到,汪一洲擅自打开李明溪的门,或许另有所图,只怕是打他那些画的主意。朱怀镜找了两张凳子,擦干净了,两人坐下,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曾俚,”朱怀镜说,“乌县翻车那件事,上面最后还是知道了,正在追查。”
曾俚也不怎么吃惊,只道:“真是老天有眼。只是我不相信真的会有什么处理,不过就是故弄玄虚地哄一下老百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