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危情记(第4/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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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还是要说回前面,还是从那年被小吴甩了之后说起。
起初,那事对我影响真的不小。我回到部队,有一阵子情绪很低落,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大概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我跟战友打了七八次架,都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您知道吗,姓涂的那时是我战友,又是老乡,比我早一年入伍,已经当上小排长了。只有他多少听说过我的事,知道我那段时间为什么像发了神经,老是打架。他向连指导员举报我,你看这人,后来搞纪检是有前兆的啊,哈哈开玩笑的,他是好心,看我那样下去很危险嘛,此前他劝过我,我说去你的姓涂的,你以为你是首长啊,管老子的事!所以,这小子就搬连指导员来了。
指导员是吉林人,对士兵特严厉。我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营地外星光灿烂。指导员跟我边走边聊,出乎意料的心平气和,还讲了他自己失败的初恋,一大堆人生道理。我们在山下兜了一圈,回到营房附近准备分开时,他突然用手电筒抽了我一个嘴巴,差点把老子的嘴给打歪了。我毫无防备,简直给打蒙了,眼泪直往下滚。他说,今天我用手电筒打你个熊包的嘴巴,结束训话,你个熊包给我在这里站两个小时,把蚊子喂饱了再滚回去。你好好反思我说的话,把它们消化了,不然,明天开始再看到你萎靡不振的熊样儿,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换四节电池的手电,打得你满嘴没牙,你好好给老子长点志气。
我站在那里,哭了两个小时,然后回营房了。我肿了半边脸,脸上还被蚊子叮了几个大包,一看自己都没有个人相了。
指导员下手够狠的,但这一打确实打醒了我,我决定忘掉这件事,忘掉这个女人。我要好好表现,争取在部队混出个人样儿来。同时,这一打也让我与贵人结下了缘分。指导员后来一直很注意我,提携我。他自己进步很快,后来一直干到某省军区第一政委,现在早退休了。我的对象也是他介绍的,是另一个部队的指导员一个东北老乡的女儿,姓李,后来的日子里,我都喊她小李。因为她比我大两岁,我这样喊她她特别开心。我喊小李小李,她就笑了,边笑边应哎哎老赵老赵啊。多么有趣啊。
我的岳父当时是团级干部,后来转业回老家了。1989年我24岁,跟这位东北姑娘小李结婚了,她当时在军区医院当医生,业务水平公认的出色。小李虽然相貌平平,但脾气很好,很温厚,让我找到了港湾的感觉。关键是她虽然是大学毕业生,又是部队的干部子女,却让我一点感觉不到压力。她从来不轻视我是山区旮旯的人,不轻视我只有高中文凭,对我父母的态度比对她自己的父母还要好。日常生活中小李从不对我挑三拣四,在她眼里,我什么都出色,长相、谈吐、能力、为人处世,用今天的话说,她无不点赞。她不光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而且使我获得了无限的自信,老婆的欣赏对男人来说,真的非常有力量。
1991年她怀孕,待产期间正好长江中下游发洪水,军区把我们调集过去抗洪救灾。像这种情况我是可以不去的,但她直催着我走,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趁年轻多为国家出点力吧。我就上了抗洪前线,这一去两个多月,没日没夜地干。中间她托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生了一个胖闺女,一切都好,不用操心,任务全完成了再回来。
接到电话我感动得热泪盈眶。那次抗洪,我浑身是劲,由于劳累过度,大概有七八次鼻腔出血,用袖管抹抹就过去了,根本不在意。我的心中充满了豪情,总觉得小李的眼睛,正盯着我呢,不能让她失望。后来我还纳闷过,哪里来这么大的傻劲呢?呵呵,现在想通了,这叫正能量对吧,一个人心里头充满了正能量,就会有释放不完的干劲。可惜,我没有一直蓄养这股正能量。
1991年的这场抗洪救灾,我忘我投入,等回到家我的闺女都能在地上爬了。我立了大功。第二年,27岁的我因功被提拔,成为我所在部队最年轻的正营级军官。2000年我35岁时转业已经是正团级,转到地方上,当了市经贸委副主任。后来体制改革,经贸委撤并发改委,我被调到市开发区管委会当主任。两年后又兼任了党工委书记,党政一把抓。你这次有时间还可以到我们市的开发区去转转,去看看去打听打听,我们开发区搞得怎么样,我在那里干得怎么样。丁先生啊,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开发区是在我手上飞速发展起来的,它至今还是我们市里的经济发动机啊,我们市如果要写当代经济史,我是应该载入史册的啊。这个,我没有什么好谦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