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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有董志良设计的这个结果,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就是没有这个结果,家里还有董志良给的三十万元,以后的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董志良这是处处都想着自己啊,而自己还要在袋子里揣上一个录音机,自己这岂不是小人作派吗?杨登科真想当即把录音机拿出来扔掉。
可最后杨登科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打算还是给聂小菊龙卡时,顺便把录音带子留给她。一盘小小的录音带子又不要喂饭给它吃,收着也不碍事。
跟董志良分手后,杨登科就去了一趟银行,将那十五万元取了出来。又打电话把聂小菊叫到一个偏僻地方,跟她见了一面。聂小菊自然是悲悲切切,仿佛世界末日就要到来了。杨登科相反冷静了,说:“我已和董局长商量好了,一切都由我顶着,虽然我要到里面去呆上一阵,但有他在外面照应,我不会吃什么苦头的。”
聂小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你真是世上少有的奴才,连坐牢这样的事都愿意去顶替主子。”杨登科说:“你这才是妇人之见呢,我们两个都进去了,不是同归于尽么?留着他当领导的给我在后面撑着,还怕天塌了下来?”聂小菊说:“要是你进去后,他食了言,对你不管不问呢?”杨登科很有把握道:“这你放心好了,董局长我还是了解他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何况他不管我,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杨登科还想说,我这里还留有一手呢,可话到嘴边还是强忍住了。他先从口袋里拿出龙卡来,递到聂小菊手上,说:“这是三十万,是董局长特意留给我的,现在它已经属于你和杨聂了,你要把它藏到最安全的地方去。”
聂小菊的眼睛就闪了闪。她也许觉得,有了这三十万元,杨登科进去呆上几年那就非常合算,一点也不冤了,按常规在外面工作十年八年,全部工资算拢来也不过十万八万的。
杨登科原打算将龙卡交给聂小菊后,把那盘带子也递给她的。那部录音机刚才已被他扔进垃圾筒,只留着这盘不大的带子还揣在怀里。可看到聂小菊接过龙卡时眼睛里闪动的亮光,杨登科心里不觉沉了沉,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惧。这个女人太容易被金钱打动了。杨登科没经历过也听人说起过,容易被金钱打动的人往往不太可靠,是托不得大事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至亲至信。
杨登科一时又下不了决心了。
可两人拥抱片刻,分了手,聂小菊已走出去几米了,杨登科又把手伸进口袋,悄悄捏住那盘带子,轻轻喊了一声聂小菊。
聂小菊当即回过头来。杨登科心里像被什么锥了一下,他看见聂小菊满眼是泪。聂小菊奔回来,投进杨登科怀里,泣不成声道:“登科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这个家的,你不用担心我们母子,我们等着你早日回来。”
这句话让杨登科备感欣慰。他不再犹豫,一手搂着聂小菊,一手掏出了那盘带子。
也是鬼使神差,杨登科脑袋里忽然又想起为了做上学校教导主任,聂小菊自己跑到董志良那里去,求他去找教育局领导给自己说好话的事。这个女人不仅对金钱感兴趣,对权力也是情有独钟。凭经验和直觉,杨登科意识到迷恋权力和金钱的女人,有时比痴迷权力和金钱的男人更可怕,更靠不住啊,虽然这个女人是自己的老婆。
杨登科将那盘带子重新放回到了口袋里。
杨登科绝望地咒着自己,是不是因为这次突然到来的变故,让自己对什么都疑神疑鬼了?这世上最无可救药的恐怕就是人了。贪婪。自私。焦虑。怯懦。患得患失。首鼠两端。得意时倨傲,失意时自卑。崇拜权势,欺压弱小。看重金钱,藐视贫穷。貌似强大,其实不堪一击。怀疑一切,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杨登科无奈地跟聂小菊分了手。他在街旁徘徊了好一阵,一时不知如何处理这盘带子才妥。他甚至后悔不迭了,早上不该一念之差冒出这么个馊主意,害得自己煞费苦心,左右为难,多出这番周折来。
后来杨登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同学钟鼎文,觉得把带子托付给他应该是放得心的。他于是上了一辆的士,去了城西派出所。
钟鼎文并不清楚最近杨登科身上发生的一切,却已经知道杨登科的主子董志良进了市委常委,而且风闻他有可能要做分管政法的市委副书记。因此一见杨登科,钟鼎文就拍着他的肩膀,说:“登科好久没见你的影子了,是不是董领导成了市里的核心领导,你也跟着身价看涨,烧香的人多起来,忙得抽不开身,顾不上老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