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5/7页)

“不,你知道我不是的,沃夫冈。”她第一次喊出了他的教名,“我确定你的上司是不会怪罪你的。”

“这就是你们法国人的问题。”他回答,“你们总是看不到摆在你们眼前的真相。”他从她的身边挤了过去,走上山坡,朝着谷仓迈开步子。

他会找到伊莎贝尔和那个飞行员的……

如果他找到了他们,又会怎么做呢?

他会把他们全都关进监狱里去,或许更糟。

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她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她已经透露了太多的信息,没有办法再假装自己是无辜的了。而现在想要依靠他的荣誉感来挽救伊莎贝尔也为时已晚,薇安妮已经对他撒了谎。

他推开谷仓的大门,站在那里,把双手撑在臀部上,环顾着四周。放下手电筒,他点燃了一盏油灯,然后安下心来搜寻着谷仓里的每一寸地面,每一间畜栏和每一个干草棚。

“你——你看到了吗?”薇安妮说,“好了,我们回去吧。也许你想再喝一杯白兰地。”

他望向脚下,尘土中隐约残留着轮胎的轨迹,“你说德·尚普兰夫人曾经藏在一间地窖里。”

不。薇安妮本想开口回答,张开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打开雷诺汽车的车门,挂上空挡,把车子推向前方,直到露出了地窖的门。

“上尉,求你了……”

他当着她的面弯下腰来,手指沿着地板摸索起来,寻找着活板门的边缘。

如果他打开门,一切就结束了。他会开枪打死伊莎贝尔,或是把她关起来,送进监狱。薇安妮和孩子们也难逃一劫。他们是无法与他交谈的,更别提说服他了。

贝克摘下自己的配枪,把子弹上了膛。

薇安妮绝望地搜寻着武器,看到墙边正靠着一把铁铲。

他拉起活板门,大喊了一句什么。就在活板门砰的一声打开时,他站起身来,对准了目标。薇安妮抓起铲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挥去。金属铲令人厌恶地梆的一声砸中了他的后脑勺,深深地割开了他的头骨。鲜血喷溅在了他的军装上。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两声枪响:一声来自贝克的配枪,一声来自地窖。

贝克踉跄着朝一边倒去,同时转过身来。只见他的胸口上顶着一个洋葱大小的枪眼,里面还喷薄着鲜血。一缕粘着头皮的头发挡在他的一只眼睛上。“夫人。”他说着瘫倒在地上,手枪咔嗒一声掉在了地板上,手电筒也沿着坑坑洼洼的地板哗啦啦地滚动起来。

薇安妮把铲子丢到一旁,跪在一头栽倒在血泊中的贝克身旁,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翻了过来。他的脸色已然变得像粉笔一样惨白,鲜血凝结在他的头发上,从他的鼻腔里流了出来,随着他的每一次喘息冒起了泡。

“对不起。”薇安妮说。

贝克的眼睛翻动着睁开了。

薇安妮试图擦掉他脸上的血,却越擦越糟糕。此刻,她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迹。“我不得不阻止你。”她低声说着。

“告诉我的家人……”

薇安妮眼看着他失去了生机,胸口不再起伏,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身后,她听到妹妹爬上了梯子,“薇安妮!”

薇安妮没有移动。

“你……还好吗?”伊莎贝尔气喘吁吁地问道。她看上去脸色惨白,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

“我杀了他。他死了。”薇安妮回答。

“不,你没有,是我开枪射中了他的胸口。”伊莎贝尔说。

“我用一把铲子击中了他的头,一把铲子。”

伊莎贝尔朝她走了过来,“薇安妮——”

“别说了。”薇安妮厉声喝道,“我不想再听到你的任何借口了,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吗?一个纳粹死在了我的谷仓里。”

在伊莎贝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之前,外面响起了嘹亮的口哨声。紧接着,一辆骡车驶进了谷仓。

薇安妮蹒跚着想要摸索贝克的配枪,还差点在满是鲜血的地板上摔倒。她举起手抢,对准了那些陌生人。

“薇安妮,别开枪。”伊莎贝尔说,“他们是朋友。”

薇安妮看了看车上那几个衣衫褴褛的陌生人,然后又看了看一袭黑衣、脸色惨白、顶着黑眼圈的妹妹。“他们当然是你的朋友了。”她挪到了一旁,手里的枪却依旧瞄准着那几个挤在摇晃的骡车前面的男人。只见他们身后的车斗里还拖着一副松木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