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凌空 女皇武则天(第4/7页)
别说李治这么想,就算是闹出武则天这种千古一帝的事之后,唐以后的朝代里,仍然有许多皇帝愿意把权力交给自己的老婆去代管,这是后话。
龙朔二年,在发生上官仪事件之后,高宗每天上朝视事时龙座后都多了一道帘子,武则天隐身其后,仿照隋文帝上朝独孤皇后在旁的前例,甚至更进一步,从殿后走到殿上去了。
在皇帝活着的时候,皇后就参与朝政的也有,公然走上朝堂,则是从武后开始。帝后共同临朝听政,这旷古未有的场面轰动了天下,从此,“二圣临朝”的时代开始了。
当武则天以为对手已经全部消失的时候,忽然发现新的对手又出现了,这就是她的长子李弘。
皇太子李弘一直是作为皇朝的继承人来培养的,武则天开始对此并没有异议,而且还觉得非常高兴,毕竟李弘是她的长子。由于身体不好,高宗经常去洛阳疗养,每一次都是将军国大事都交由“太子监国”,让李弘留在京城。而由于李治反复无常的性格,和好色无度的个性,以及上官仪事件的发生,使得武则天从不敢轻易放松,让李治脱离自己的视线外。
由于种种原因,在此后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武则天一直紧紧地跟着李治来回于洛阳养病,无意中疏忽了与长子李弘的培养感情。也许当时在武则天的心目中,自己的亲生儿子,自然是毫无异议地应该和母亲站在一条线上,然而她错了。
历史上凡是强势而获取权力的母亲,大多都同名正言顺应该得到权力的儿子不共戴天,哪怕是他们是亲母子,哪怕他们真的曾经相亲相爱过。而武则天同其他女主不同的是,那些太后多少是在丈夫死后才开始掌权的,而武则天在丈夫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掌权了,武则天能够成为千古一帝,她比其他的太后走得更远,自然手段更血腥也更无情。
有时候我们不能用一个女人的眼光来看那些称制的女主,认为她们牺牲了亲情爱情是一种悲剧,做不成好妻子好母亲是一种遗憾,再成功也有亏欠。不,投身政治的女人们,只能用政治来看她们,不能用母性来分析她们,而应该用帝王心术来分析她们。如果你当武则天是一个皇帝的话,你就不会觉得她的行为有多么的令人吃惊。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等等帝王是好丈夫乎?好父亲乎?李隆基亲手杀了三个亲生儿子,不是他的悲剧,悲剧是他在杀第四个儿子李亨时稍手软了些,最终换来李亨趁“安史之乱”自立为帝囚禁他——千古都以为李隆基不能再发号施令,不能再能拿儿媳当老婆,不能再千里吃荔枝,不能再万金起骊宫,不能再随心所欲一呼百诺,才是他的悲剧,而非他失去爱情。对于帝王来说,婚姻和爱情永远排在政治与权势之后。
武则天身上残留的母性和女性意识,早在二十多年的政治生涯中磨得差不多了。当眼前出现目标的时候,她首先考虑的是如何除去对手。她当眼前是一匹狮子骢,在紧张地考虑用哪种工具来驯服对手,是铁鞭、铁锤,还是匕首?
面对越来越大的儿子,看到他手中的权力也越来越大时,武则天感到了紧张。权力如同罂粟,一旦品尝就会上瘾,无法自拔、至死方休。在度过十二年无人问津的才人生涯,三年绝望苦等的尼庵时光,数年极尽屈辱的侍女生涯,甚至要被迫杀女而固宠,被大臣当庭羞辱曾服侍父子的经历之后,对于武则天来说,大权在握,天下万民俯首称臣,生杀予夺存乎一心的感觉,简直美妙之至,如登仙境。
这样美妙的感觉尚在品尝中,却要吐出来让人,真是令人不爽啊。
武则天向儿子发出种种暗示,首先向李治上建言十二章,把《孝经》列入高考必考项目中,提出“父在母亡,为母服孝三年”的议题,强调自己作为母亲的身份是至高无上的。
儿子却不买账,他是皇权继承人,在皇权面前血缘关系要退后,他从八岁开始已经监国多次,培养起的羽翼也足以同母亲抗衡,面对武则天指责的孝道,他翻出旧账,忽然在宫中“发现”了被母亲幽禁多年的萧淑妃之女义阳、宣城两位公主已经三十出头仍然没能出嫁,请父皇为两个姐姐择偶。这等于是在天下人面前揭武后的疮疤。你说我当太子不孝,我还说你做皇后的职责有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