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你真是个天使(第11/17页)
一个灰白头发的女人站起身来,她身穿松松垮垮的灰色羊毛开衫、松松垮垮的灰色裤子。瞧这些衣服,艾伯丝心想,这些女人穿得像是在参加精神病院里的葬礼。实际上艾伯丝自己也是这么穿的。
女人问:“听了你的演讲,我觉得你非常有智慧。你打算什么时候参加政治竞选呢?一个家庭里难道不能有两位政治人物吗?”
艾伯丝向她报以公开场合的惯用笑声。心里想着私下开的玩笑:这个家庭里可能已经有两位政治人物了。
放在从前,这样的问题会让她如沐春风。很久以前,她的确怀有这样的抱负,在她心中如同烈火。她敦促亚伦不断前进,而他真的成功以后,她却对他心存怨言。不过话说回来,政界里实在找不出比政治人物的妻子更糟糕的工作了。说实在的,没有哪种工作比这付出更多,报酬更少——也就是根本没有报酬。“阿维娃门”闹得最凶的时候,她参加了一场关于贩运人口的政界女性座谈会,幻灯片上列出了一些问题,用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遭到贩运的人口。问题有:(1)你的工作有报酬吗?(2)你有独处的时间吗?(3)别人提问时,有人代你回答吗?(4)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离开住所吗?等等。按照她的答案判断,艾伯丝觉得自己很可能也是遭到贩运的妇女。
“我不是希拉里·克林顿,”她对人群说道,“我没有精力再应对一轮选举。我不想出差,近来更是没兴致出门。顺便说一句,我会为她投票。除了她,我还能选谁呢?”
图书馆没有后台休息室,因此他们把艾伯丝的随身物品存放在一间杂乱狭小的办公室里。艾伯丝刚打开手机,乔治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演讲如何,很棒吧?”他问。
“还好,”她说,“投票呢?”
“还没结束,”乔治说,“他晚些才能回来——大约只晚一小时。”
“真是出乎意料。我们究竟为什么要办这场宴会来着?”
“他从机场直接去酒店,你最好帮他把礼服带上。我会乘原定航班回来。”乔治说。
“为什么?”艾伯丝问。乔治和亚伦通常一起飞。
“没必要付两次改签费。再说我也不想错过宴会的开场,”乔治说,“还有,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单独和你说句话。”
艾伯丝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下个星期的选举过后,乔治想要辞职。艾伯丝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他陪伴他们快二十年了,没人比乔治对亚伦更忠心——话虽如此,她一想到乔治离开后的局面,不免心生畏惧。她知道还会有新的乔治,但她真心害怕向陌生人敞开心扉。
“那个女孩和你在一起吗?”乔治压低声音问。
“对,她在吃午饭。”艾伯丝说。
“她什么样?”乔治问。
“她十三岁,是个女孩,卷头发、绿眼睛。她很多话,”她说,“看她的举止不像个骗子,而且也不像阿维娃。”
“谢谢你,小艾。你愿意照看她,真是个大好人,更别说是在你结婚纪念日当天。我简直不敢想象那是什么状况。”
“是啊,我是个大好人。”她疲惫地说。
“大好人!大好人!”埃尔梅德说。
“其实我并不反感有她陪我。你告诉亚伦了吗?”艾伯丝说。
“还没有。你想让我告诉他吗?”
“不。先等等,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假如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必要惹他心烦。”
又打进了一个电话。
“我得接一下,”她说,“是亚伦。”
“你今天怎么样?”亚伦问。
“还好。”她说。
“有什么新鲜事要告诉我吗?”
“不知是谁寄给我们一个天使,”艾伯丝说,“一个女里女气的劣质犹太小天使。我猜是结婚纪念日礼物,但是不知道是谁送的。”
“真奇怪。”亚伦说。
又打进了一个电话。是塔莎。
“我得接一下。”艾伯丝对亚伦说。
“正好我也该回去了。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爱你,小艾。”
“爱你。”
艾伯丝切换到塔莎的电话线。
塔莎说她找到了瑞秋·格罗斯曼的电话:“现在她叫瑞秋·夏皮罗。”
艾伯丝挂断电话,拨了瑞秋·夏皮罗的号码,但是没有点“呼叫”。她把手机放回包里,出去找露比。